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孩子身上,冯霁雯重新坐了下去。
“小兔崽子,年纪不大手倒挺快的!”一名家丁一巴掌拍到了男孩的脑袋上,将荷包夺了回来,又一脚踹过去,让人面对着里堂的方向跪了下去。
男孩大约是见自己跑不掉了,所以并没有再挣扎。
另一名家丁隔着半垂下的竹帘子对里堂中的人恭敬地禀道:“二小姐,人已经捉回来了,您看是送官处置还是?”
里面传出来一把柔柔的女子声音。
“小小年纪,何以要行偷窃之事?”
这是在问这男孩了。
跪在那里的男孩紧紧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垂首哽咽地答道:“我爹死的早,是我娘一手把我带大,可如今她生了重病,家里既没有银子请郎中,也没银子抓药……我知道偷东西不对,可我不能不管我娘。”
此话一出,原本围上前去出言指责的众人多多少少都起了怜悯之心来。
偷东西虽然不对,但这孩子却是孝顺。
有人便道:“所幸这位小姐的银子也拿回来了,这孩子年纪还小,念在他一片孝心的份儿上,就饶他这一回吧……”
“是啊是啊。”
其他人也出声附和着。
“这孩子可真可怜。”小仙也语带同情地说道。
冯霁雯却没有说什么。
无关年纪大小,原因为何,但偷东西本身总是不对的。
更何况他的话是真是假,一时也无法确定。
可这世间到底是有人情在,故对与错全看被偷之人的衡量了。
里面的人听完男孩的所说的原因之后,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道:“那荷包里的银子你拿回去给你母亲请大夫治病吧,但要切记,日后不可再偷东西了。”
此言一出,四下顿时哗然起来。
“以德报怨,这位小姐真是好心肠啊。”
“还不快谢谢人家……”
男孩一愣之后,连忙地叩头道谢。
气氛顿时由一片愤慨变成了世间充满爱。
“不知这里头坐着的,是哪家的小姐啊……”有人低声地跟茶铺伙计打听道。
“是金尚书家的二小姐……恰巧路过此处,在我们堂中避雨。”
“原来是金二小姐啊。”
“听说今年的香山枫会袁枚先生交给了金二小姐来主持,此番路过此地,想来是要去枫叶山庄与袁枚先生提早为枫会做准备的吧?”
“金二小姐不愧是袁先生最得意的女弟子……”
“可不是么,不仅才学不输男子,更有一副菩萨心肠,当真难得。”
那男孩已拿了荷包离去,茶棚中对于金家二小姐金溶月的种种称赞却还不绝于耳。
从始至终也没有参与讨论中的冯霁雯显得有些不合群。
好在同样不合群的还有一个人——
那着灰衣的少年人已撩袍在冯霁雯一侧的条凳上坐了下来,始终也没有往里堂的方向看过一眼,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直到他开口对身侧的小厮吩咐道:“雨天路滑,去帮他们一把吧。”
小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陷在泥沟中的马车还没有被推出来。
“好嘞,奴才这就去。”对于主子的吩咐,他没有太多犹豫,将肩上的包袱取下来,挽起袖子便撑伞去了。
冯霁雯起初并未注意到这对主仆的谈话,直至她瞧着那小厮一步步走到她们的马车旁,跟车夫说了几句话之后,动手开始推马车,才蓦地反应过来他竟是去帮忙的。
冯霁雯意外地看向同坐在一张桌子旁的少年人。
同样是‘以德报怨’,可并没有人像注意金二小姐那般注意到他。
“多谢公子援手。”冯霁雯道。
少年人闻声侧过了头来,确定了冯霁雯是在同自己说话,又看了眼马车的方向,适才笑着问道:“那是姑娘府上的马车?”
声如其人,清澈温和。
冯霁雯点头后说道:“方才远远看到公子溅了一身泥,未及时道歉,还请公子勿怪。”
咳,本想赔句不是来着,可乍然瞧见对方长相被晃了一记眼,刚抽神出来又瞧见了小偷,一时便没顾上。
对方只又一笑,不以为意地道:“姑娘言重了,区区小事而已。”
此人气度冯霁雯已经见识到,知晓他是真的不曾放在心上,便也没有多说。
雨势渐小,避雨的行人接踵离去。
多了一个人帮忙,马车也很快被推了出来。
只是因为小茶的力气使得过猛了些,致使马车轮上的几颗铜钉松动了下来,但也很快被车夫修好了。
冯霁雯又同这对主仆道了句谢,才上了马车离去。
这一路上,小仙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
直到来到了静云庵前,下了马车,也不曾在自家姑娘口中听到有关方才那位长得十分俊美的少年人的话题,她方才放心了下来。
她真怕自家姑娘又再一次泥足深陷。
只是可怜了冯霁雯方才不过是忽然见到极好看的人时该有的正常反应,转眼既忘了,却被这小丫头当成了是花痴颜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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