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雯摇了摇头。
“尸体跟现场都没有可疑之处,但尚且有一点如何也说不通——谁也不知道芳芳究竟为何要去后院。”
冯英廉闻言未有回答,只是问道:“你在下人面前也是这么说的?”
“自然不可。”冯霁雯会意地道:“表面上,我只能暂时息事宁人,对此疑点绝口不提。”
纵然是面对得了仵作的验证仍然不肯相信女儿就这么遭遇意外身亡了的马三一家人,她也只能多说些安慰之言,而非是跟他们一同讨论芳芳究竟为何要去后院、这个表面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
这一点纵然要查,她也只能在暗下悄悄地查,而不能再像今日验尸这般在家中大张旗鼓了。
“不错。”冯英廉赞许地点头。
孙女嫁过来之后,在为人处事上面,俨然又成熟谨慎了许多。
如今还知道从大局着想,还知道稳定人心了。
正所谓近朱者赤,多亏他当初眼睛亮,选了个好女婿。
冯英廉很不地道地将功劳全都归功到了女婿的身上……
冯霁雯对老爷子的此番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一门|心思仍是放在眼下的正事上头,“我打算先从身边找线索,故而方才召集了下人前来,一是为了给府里的人一个说法和交待,二来是欲观察一番可有人表现反常——但出了这等事,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纵是小亭她们也战战兢兢地恐惧不已,故而暂时倒是分辨不出什么来。”
冯英廉点头“嗯”了一声,道:“那就不妨再等一等。”
“只能如此了。”冯霁雯微微叹了口气,眉间一派忧愁。
近来真是多事之秋。
……
冯英廉离开和宅已是临近正午的事情。
冯霁雯本打算留他在家中用午饭,冯英廉却称还有事需要处理,待改日得空了再过来。
上完课了的冯舒志也跟着冯英廉一道儿回了英廉府去,却并非是回去住,而是说一场雨罢,天气骤然冷了许多,他需要回府再收拾几件厚些的衣裳过来。
竟俨然有一种就此要在和宅过冬的打算……
冯霁雯觉得这小子这么住下去总归不是个办法,这都住了多久了?
堂堂一个英廉府的小少爷成日住在出了嫁的姐姐家算怎么回事?
再这么下去,是不是都要改姓和了?
可老爷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着急,大有一种最好再多住些时日的赞同感。
就连芜姨娘也没说派个人来催一催,问一问,就好像压根儿没这个儿子似得。
面对这样一家人,冯霁雯有些发愁。
可眼下她若赶人的话,这小子必然又要拿什么要留下来帮忙之类的借口来堵她的话,故而还是暂等这段忙乱期过去之后,再将人给送回去吧。
“太太。”
秦嫫从外面进来,手里捧了只景泰蓝条形锦盒,说道:“紫云格格派人送来了一株百年老参,说是一点心意,希望能帮得上二爷。”
“紫云让人送来的?”
“是格格身边儿那个叫阿欢的丫头送来的。”秦嫫说着走了进来。
冯霁雯望向被秦嫫搁在肘边茶几上的锦盒,不由道:“……这丫头是哪里来的这么好的东西?”
百年老参不是寻常的药材补品,关键时刻有着吊命续命的作用,外面药堂铺子里纵然有得卖,却也必然价格不菲,而自家若是存了这么个好东西,多数也不舍得轻易送人。
紫云对她自然是百般舍得,但奉恩辅国公府是怎么舍得让紫云送来的?
但如今和琳正是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既是紫云让人送来的,那便先收下,以备不时之需。
“送去二爷的院子里备着吧。”冯霁雯吩咐道。
秦嫫应是,吩咐了小茶去办。
冯霁雯用罢午饭之后,得了秦嫫叮嘱,去了內间小憩。
前日和琳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昨夜芳芳又出事,冯霁雯已有数日未曾好好歇息过。
她本以为如今自己满心的心事根本睡不着,可不料眼睛闭上一觉醒来,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天都黑了。
冯霁雯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个什么梦,总之醒来之时冷汗淋漓,满心惊惶之际,豁然坐起了身来,大喘着气。
“太太可是发噩梦了!”
一直守在床边的小仙见状被冯霁雯的动作与神情吓了一跳,见冯霁雯似乎呼吸十分困难,忙地躬身下去替她抚背。
却被冯霁雯一把抓住了手臂,有些涣散的目光看起来紧张至极,张口竟是问道:“大爷呢?”
大爷?
小仙一愣,继而道:“太太忘了吗,大爷昨日下午去了刑部,如今还没回来呢。”
冯霁雯闻言表情一凝,缓缓松开了小仙的手臂,道:“我睡糊涂了。”
小仙的目光却隐约有些疑惑。
冯霁雯方才的言行,别人见了兴许不会觉得有什么,只会将其认为一个妻子在接连遇到这么多惊险棘手的事情之后,对夫君的依赖之情,可小仙不同——因为她知道自家太太与大爷的亲事,从始至终都只是在遵守约定。
这些都是太太亲口与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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