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的话向来直白的不能再直白,却也让人听了便忍不住跟着高兴起来。
和琳的精神也跟着振奋起来。
冯霁雯则笑着向小茶问道:“你倒说说,宫里头这回是给大爷升了个什么官儿?”
头一回是个五品的广储司郎中。
上回又给了个崇文门税关监督的职位,只是没有品级。
这回不知是怎么个赏赐。
小茶仔细回想了自己听来的话,兴高采烈地道:“奴婢听说是个尚书,刑部的!”
“刑部尚书?!”冯霁雯惊得脸上笑意都凝固住。
“你没听岔吧?”冯舒志斜眼瞅着小茶问道。
她知道刑部尚书是个几品官儿吗?
那可是从一品。
要比他家祖父还要高上一级呢。
被众人这么一瞧,小茶也忽然有些不确定了,讪笑着道:“奴婢也是听来的,想来应当不会听岔吧……?”
“祖父可回来了?”冯霁雯问。
小茶点头道:“老太爷刚从宫里头回来,奴婢就是从老太爷身边儿的仆人口中听来的。”
冯霁雯便自椅上起了身来,嘱咐了和琳好好休息,径直离了南院而去。
待寻到了冯英廉,方才得知小茶之言竟是实情,而非听错。
和珅竟当真被封了刑部尚书!
说是皇上命高云从在早朝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宣读的封赏圣旨。
除了刑部尚书一职之外,还赏了白银五千两,黄金一千两,外加良田百顷。
同前两回不同,这回是实打实的厚封。
可这封赏实在太过于丰厚了,以至于今日早朝之上,不少人提出了意见来。
有说自大清开国以来没有这么个封法儿的,也有说和珅虽然功高,但年纪尚轻,远远不足以担任尚书一职——
可诸多反对之言,最终全都折在了那句‘既然没有这个规矩,那便由朕来开这个先例’之下。
“怎么如此厚封?”冯霁雯一副我书读的少,你别骗我的表情,向冯英廉问道:“单凭和珅此番功劳,当真当得起如此厚赏吗?”
“你别忘了,除了袁守侗一案之外,和珅当日在团河行宫中救驾有功。”冯英廉与孙女说道:“连皇上都说了,若非当日和珅机敏,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救驾这种事情,已不可用功劳二字来形容。
“再者,袁守侗一案,你可知皇上最为看重的是什么吗?”
“自然是袁守侗背后的白莲教了。”冯霁雯答道。
“不光如此。”冯英廉笑着说道:“从致斋觉察力敏锐地察觉到袁守侗有异,到他与嘉贵妃和金简之间来回周旋,借力打力地查找证据,将袁守侗缉拿归案。再到他表面不费吹灰之力地让袁守侗就范认罪,并自愿供出白莲教诸多线索——再到最后的处置,该严则严,该宽则宽,既给朝廷树立了威严,起到了杀一儆百之效,又保全了袁氏一门不至于被株连,以显皇恩浩荡。”
袁守侗一案最终的处置结果是以袁守侗为首之人判处秋后问斩,而袁氏族人则发配往宁古塔。
这在谋逆刺杀圣驾这等滔天罪行当中,已算得上最为仁厚的处置。
“这一桩桩,一件件,皇上皆看得清清楚楚,纵然是致斋往景仁宫一行,皇上亦看在眼中——可他看重的便是致斋这种远远异于常人的办事能力。”冯英廉端起手边茶盏,一面说道:“这整件案子办下来,无一细节不是正合皇上心意,单单是只此一点,不管厚封与否,致斋被重用已是必然之事。只是恰逢袁守侗犯事,刑部尚书一职空缺着,而皇上不放心用其他人,便提前将致斋放了上去而已。”
这么多年以来,他在朝中也见过不少为官者。
有公正清廉者如刘统勋父子。
有刚直不阿者如王杰与钱沣。
再有忠心不二如傅恒与阿桂。
或者说是如他这般,不温不火,只办好自己该办的差事,不偏不倚者。
但真正猜得透帝王心思者,和珅还是第一个。
故而纵然皇上明知和珅暗下使了些手段伎俩,只要不算出格,皆不会加以怪罪。
冯霁雯听罢祖父这段长篇大论,为和珅得到赏识而感到欣喜之余,却又不免感到一阵不安。
她做梦也不曾想到,此次和珅竟会被如此厚赏。
她知道他日后必当平步青云,却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甚至比历史上还要快上许多。
如此她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咱们大清立国以来,还未出过如此年轻的刑部尚书——我的孙女儿,如今也是尚书夫人咯。”
冯英廉笑吟吟地说道。
……尚书夫人?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一时之间,冯霁雯并不是太能接受这个头衔的变化。
瞧着孙女一副怔怔犹在梦中的神情,冯英廉摸了把胡子,笑着说道:“你家中有此大喜,你还不赶紧收拾一番回家庆贺去?”
“祖父也去吗?”冯霁雯有些没头没脑地问。
“我去作何?”冯英廉笑道:“按照规矩,我纵要上门,也需得等到次日,再备上贺礼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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