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都将冯霁雯的吩咐一一记下照办。
前前后后用了不过只两日的功夫,便将整个东跨院内拾掇的焕然一新了。
同和珅商议过,当晚差了刘全儿去跟丁子昱二人传话,次日一早,俩人便带行囊搬进和宅来了。
“地方着实过于简陋了些,但新宅子暂时还未置办完成,眼下唯有暂时先委屈二位先生一段时日了。”东跨院中,和珅对二人如此说道。
丁子昱忙摇头道其言重了。
这地方哪里简陋了?
此处不知要比他与钱应明租赁的那座地势偏僻又年久失修的小院子好了几百倍。
直到昨晚,他们还睡在那个用帘子隔开的堂屋里,通过屋顶刚修补好又被风雨侵蚀坏的缝隙发呆来着……
想到这些,丁子昱不由郝然一笑,又道:“有劳和大人费心安排了。”
钱应明也已将屋内打量了数遍。
几间房都被打扫的十分干净,床榻跟被褥显然都是新换上的,甚至连桌椅也都是全新的,条几上还摆放着珐琅花瓶,里面插放着时令的鲜花。
处处虽然瞧着远算不上奢贵精致,但打眼一瞧便可看得出,是用了心思来收拾的。
听丁子昱同和珅说话,钱应明始终没有吭声,一副不理会不参与的模样。
直到小醒带着丫鬟过来送一些日用之物,他方才道:“我先回房歇息了。”
和珅自是颔首。
小醒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和他方才见到自己之时的皱眉表情,心下不由也冷笑了一声。
这人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
不光如此,还此般小肚鸡肠,没有半点风度可言。
……
和珅将丁钱二人安置妥当之后,又回椿院陪着冯霁雯说了会儿话,方才赶往刑部办差。
冯霁雯在家中闲来无事,本有意去一趟奉恩辅国公府看望紫云,却又觉得有些不妥——辅国公府拒了刘家的结亲之意,不消去想也可知必然是紫云的意思,而如今此事尚且未过去多久,外面尚且还在议论,辅国公府内想必也定不平静,她若此时过去,多少显得有些不合适。
而此事不同于之前几桩意外,此次乃是紫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自己做出的决定,眼下种种,她也早该料到。
如此情形之下,她更加需要的可能只是安静一段时日,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便再等上几日,待外面的流言消退一些再过去看她吧。
冯霁雯心想。
于是这一整日的功夫几乎都拿来陪安儿玩儿了……
“太太肩上的伤也该好了吧?”秦嫫望着坐在榻中抱着孩子的冯霁雯,轻声问道。
正逗着孩子的冯霁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秦嫫闻言便笑了一声,道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话:“许久也不见太太练字儿了。”
冯霁雯便又“嗯”了一声。
秦嫫瞧她一眼,终是没忍不住叹了口气,虽有些犹豫,却还是直言道:“……太太整日抱着这孩子太累不说,就连自己的事情都顾及不到了,长此以往,只怕多多少少对您也有些影响。”
虽然隐晦,却显然是一副看不惯冯霁雯‘玩物丧志’的口气。
她起初以为冯霁雯喜欢抱孩子只是图个一时新鲜,可这一晃眼都快十来日了,她还成日抱着不松,若非是手里有事须得处理,或是有客前来拜访,丫鬟们若想抱一抱都是难事——那请来照看孩子的贾婆子更是成了个摆设。
甚至太太昨日还问她该怎么抱孩子睡觉……
这可吓坏秦嫫了。
夫妻俩睡得好好地,忽然夹个别人家的孩子在中间算是怎么回事?
且大爷显然也是不情愿的,当时在旁边儿一听这话,脸都要绿了。
好在她当时机智地化解了,暂时稳住了太太。
可经过此事之后,秦嫫便觉得这孩子实在是个‘隐患’。
太太跟大爷都还没孩子呢,太太若真将心思都放在这孩子身上了,产生了深感情,这对日后都多多少少有些影响。
且这孩子指不定还有亲人会来寻,能住多久都不一定。
秦嫫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让自家太太跟这孩子保持些距离为好,不好过度亲密了。
于是今天便借着练字这茬儿给提出来了。
冯霁雯听罢她的话也觉得自己有几分玩物丧志之感,胳膊好了之后,确实也是没拿过笔的。
“这孩子虽然乖,但到底还太小了些,偶尔有些吵闹不说,且这一把屎一把尿的,成日待在太太房中多少有些不合适,大爷想必也不习惯。”秦嫫又道。
她话罢眼尖地瞧见先前一直无感的冯霁雯在听到‘大爷想必也不习惯’之时,眼底神色略有了一丝起伏。
秦嫫见状便又忙地说道:“加之大爷在家中之时多半都是待在书房里办公,咱们这院子小,孩子但凡有点动静都能传到书房里去,大爷处理公事之时又向来喜静,不愿被人打搅。”
冯霁雯听罢露出思索的神情来。
“依奴婢之见,日后还是让贾婆子看着孩子较为妥当一些,她为人不光稳妥且又细心,必然能将孩子照顾得很好,太太若何时想孩子了,偶尔让她抱来瞧瞧便是了。”秦嫫刻意咬重了‘偶尔’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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