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身边儿若是有人去广州,我再有什么好东西,便托人给你捎过去。”
紫云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我若从西洋商人那边得了什么新鲜的好玩意儿,一准儿也让人给你带过来……”
“咱们还可以常常写信。”冯霁雯又道。
“当然……说什么也不能断了来往。”
“只怕你犯起懒来,不肯碰笔。”
“我好歹也跟你学过几天的字儿,待到了广州,还得勤加练习呢……到时我隔三差五地便写一封信给你,让你烦都烦不及。”
“那我可就等着你常常来信烦我了……”
“哈哈。”
“几时走?”
“没什么可收拾的,最多也就十来日了。”
……
晚间冯霁雯到底没留在奉恩辅国公府用饭,不知和珅是如何婉拒的,辅国公弘融将他们亲自送出府门之时,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热情的不成样子。
和珅再三笑着道了“留步留步”,弘融才没再往外送。
这厢眼瞅着和珅扶着冯霁雯上了马车,阿桂府的马车也调了头离去,弘融适才转身折返。
他径直来到饭厅之中,饭菜已经摆好,奉恩福晋带着永蕃永萼正等着他。
“这么快便回来了,你怎么不将人送回家去?”奉恩福晋语气讽刺地说道。
“你怎么说话呢?”弘融一面坐下来,一面冷哼了一声道:“你这一晚上也不照镜子瞧瞧自己那是什么脸色,真是小家子气。”
“我小家子气?”奉恩福晋冷笑着道:“我即便是小家子气,也好过你趋炎附势,上赶着去巴结人来得坦坦荡荡!你好歹的也是个奉恩辅国公,宗室出身的人,怎也能做出这等没皮没脸的事情来?你嫌我今个儿给你丢人了,却不知真正丢人的究竟是谁呢!”
“妇人之见!”弘融皱眉忍怒道:“你成日待在后宅之中,哪里懂得前朝的凶险?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日后着想吗?若都如你这般想,待永蕃永萼再长大些,咱们还能有什么基业可供他们接手的?”
“……”奉恩福晋语结了一瞬,却又立即恢复了冷笑,道:“我只知我是拉不下这个脸来!你想嬉皮笑脸地去讨好旁人,我管不着,但你日后可别再拉上我!我可做不来这等事!”
话罢倏地起身离了座,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儿带着丫鬟离开了饭厅。
“她还发起脾气来了……”弘融一脸无奈地坐了下来,不住摇头。
他这到底是娶了个什么媳妇儿啊……
永蕃与永萼也不由地面面相觑。
……
和宅的马车离了缸瓦市街,一路朝着驴肉胡同驶去。
马车中,冯霁雯与和珅问起了伊江阿的近况。
“自从希斋身上的毒解了之后,我也未再见过他了。”和珅笑着讲道:“不知在忙些什么。”
冯霁雯听罢只能“唔”了一声。
若是从和珅这里都问不出伊江阿的消息的话,那在别处就更别指望能问什么来了。
“夫人怎么忽然问起他来了?”
“……方才我从紫云那里临走之际,她顺口儿问了我一句,我才想起来是有些时日没见着他了。”
紫云看似确是随口一问而已。
和珅听罢饶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对了……”冯霁雯忽地想起什么似得,蓦地道:“今日进宫,有一件事儿我给忘了。”
“不知夫人所指何事?”
“昨日我去椿树胡同之时,路上遇着了汪贵人,本是与她说定了今日进宫要去跟她说说话儿的……在御花园中这么一闹,我竟将此事给忘了,也未托人去跟她说一声儿。”
“汪贵人?”和珅问道:“可是汪士英府上七月选秀之时被留了牌子的一位小姐?”
冯霁雯点头。
“我倒偶然听皇上提起过两回,是夸这位贵人如冰胜雪,气质不俗。”
冯霁雯有些意外。
秀女被留牌子兴许不稀奇,可如今尚且只是个贵人便能时常被皇帝提及,且还是夸赞之言,那便实属有些不寻常了。
这该不是要恩宠加身的迹象吧?
和珅似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似得,又笑着道了一句:“可据我在内务府所知,这位贵人至今还未被传侍寝过。”
“……”
冯霁雯觉得不是很懂宫中的规矩。
尚且未侍寝过,单凭汪家这一丁点儿背景,汪黎芸究竟是如何被升了位份的?
和珅也未再多说,只是又说起了其它事情来。
夫妻二人便说了一路的话。
……
同一刻,景仁宫内灯火正盛。
章佳吉毓自内殿中小心地退行出来,一直低头出了殿门,方才松了一口气出来。
却不料一抬头竟险些撞上了一个人。
“……十、十一阿哥!”
章佳吉毓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数步。
永瑆望着她被吓着的模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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