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茶色应是明前茶。”冯霁雯往下接了一句,见她仍有些不自在,便收回了目光来,转而向小仙小茶吩咐道:“去楼下将饭钱给结了,再找伙计安排一艘画舫,若有茶点之类,也备些过去,小仙看着置办罢。”
两个丫鬟应下来,下楼准备去了。
紫云却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头吃着茶,却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隔了好一会儿,适才拿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说起伊江阿,倒真是许久不曾见着他了。”
说来奇怪,明明是很讨厌的人,乍然间见不着了,却又有些……挂念得慌。
冯霁雯点头道:“自和琳解了毒之后,我也未再见过他了。”
“……他之前不是三天两头儿地便要去找你家和珅的吗?”
此时,有传菜的伙计送来了两碗甜汤和几碟点心。
冯霁雯倒不记得自己点过这道甜汤,见紫云不假思索地舀了一勺送进嘴里,便当是她所点,是以便也没多问。
见紫云还在眨巴着一双眼睛等她回答,遂才道:“我倒也不清楚,大许是近来有事在忙吧。”
上回她问和珅,和珅也没答出个所以然来。
没得到明确的答案,紫云“唔”了一声,也未再多说其它。
殊不知,伊江阿近来确实是有事在忙。
只是所忙之事,有些特殊——
他在忙着挨罚。
腿伤刚好没多久的伊江阿,前些日子又挨了永贵一顿揍。
因过于“冥顽不灵”,故而直到今日,这打少说也挨了得有三四场了。
这一日,伊江阿又求到了永贵跟前。
永贵二话不说就要扬起大耳刮子扇他。
伊江阿捂着脸躲开了,满面不服气地道:“不是您常跟我说要以德服人的吗?怎么如今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揍人?还能不能好好沟通了……”
“你还有脸在这儿跟我说这种屁话!”永贵怒道:“说得人模人样的,可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你额娘她被你气得卧床不起,如今还****服药!可你呢?不仅不知悔改,还成日在家里跟我软磨硬泡,一丁点儿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哪里像是我永贵的儿子!”
“额娘她明明是偶感风寒,怎就成了被我气得了?风寒加重,不****服药也扛不住啊……”伊江阿翻了白眼道:“您即便真要抹黑我,至少也得找个靠谱儿些的借口吧?”
“混账东西!”永贵气得又要动手:“我今天非得打死你这个不肖子!”
“瞧瞧,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吧?”伊江阿边闪躲着边看着他道:“我说您也一大把年纪了,又是堂堂的左都御史,就不能注意点儿涵养吗?我是跟您诚心商量事儿来了,您若不同意便罢,我回去就是了,咱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您瞧瞧我这满身满脸的伤,多伤感情啊……”
“诚心商量?”永贵一听着这话更是来气:“商量个屁!老子不跟你商量!你若再敢跟我提起此事,我便当没你这个糊涂儿子!”
语毕,已信手抓了茶壶朝着伊江阿丢了过去。
伊江阿吓得一个激灵跑出门外,险险一躲,一只养了好几年的紫砂茶壶便这么碎了一地。
“老子砸过去,你不知道拿手接住吗!”永贵气得欲要发抖:“你这个败家玩意儿!”
伊江阿傻眼道:“可您也没提醒我啊……”
“你给我滚!”
“我不滚,您不答应我,我说什么也不滚。”伊江阿今日一反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作风,站在了门外看着永贵道:“我是诚心想要娶紫云为妻,您若不允,我也绝不会娶她人过门——您横竖也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劝您一句,您要不想咱们家就这么绝了后的话,还是别跟我争一时之气了,咱们皆大欢喜不好么?”
他一张嘴向来‘能说会道’,永贵听了这话险些没被活活气死。
“去你姥姥的皆大欢喜!”他忍不住骂了一句,也没顾得上冒犯了丈母娘,伸出手指指向伊江阿,重声道:“这些年来我真是把你给惯坏了,你成日吃喝玩乐,屁大点儿本事也没有,在这京城里头,没有永贵府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口口声声要娶那个名声狼藉的格格过门,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与你额娘绝不同意!”
伊江阿听罢撇了撇嘴。
“你若真有本领,就别来求我们,想要娶谁,但凭自己的本事去娶!如果连这点儿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狗屁成家立业!”
“……”
难听的话伊江阿早听惯了,可今日永贵的这一番话,却是忽然将他给骂懵逼了。
有生以来,他头一次真正地将自己从外至内审视了一遍。
审视罢,他竟忽然意识到自己除了长得好看,家中有权有势,一张嘴特别能贫之外……竟然一无是处了。
这样的他,也难怪阿玛心有不忿了。
他好像确实需要提升一下自己,才能有资格站在平等的位置上来跟阿玛谈条件。
可怎么提升呢?
伊江阿陷入了沉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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