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雯知她必然是又想到傅恒大人的病情了,便问了一句:“说起来半夏他们到云南已有段时日了,不知傅恒大人的病情可有些好转吗?”
“昨日里才刚又来了信,信上只说还是老样子,一直都拿药温补着的。听那小大夫说,养病的关键是在能否静下心来调养,六爷那一贯爱操心的性子,怕是难了……”傅恒夫人略有些伤感。
她固然想让傅恒回京养病,可也知大势所在,根本非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故而哪怕有再多的不安焦急,也只能圈在心底,不敢泄露出来。
冯霁雯知她心里必然苦得厉害,夫君重病在身,却仍要要江山社稷为重,如此不得已的苦衷,换作常人哪里能咽得下。
她唯有细声宽慰一番。
傅恒夫人到底不是寻常的妇人能比,无需冯霁雯说太多,已是平静了下来。
冯霁雯见状,适才问道:“那夫人可知云南现下是什么景况吗?”
“瑾林信上称大军一直按兵不动,云南又一连下了好些时日的雨,又潮又寒的,还有瘴气毒虫伤人,故而军营里连每日的操练都改成了两日一次。”傅恒夫人并不知八阿哥被俘之事,故而只客观地道:“看样子是要休养适应一阵子。”
冯霁雯听罢虽知不可能如同傅恒夫人所言这般平静,但既然是没有交战……那便说明还在商谈亦或是僵持阶段吧?
她心下稍安。
“你这是在担心和珅不成?”傅恒夫人似一眼便已将她的心思看破,似笑非笑地说道。
“……”冯霁雯不大自然地笑了笑,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又听傅恒夫人说道:“如此你倒是多虑了的,和珅此番是奉命押送粮草军饷,又非是领兵打仗,加之他又是文官,这般得皇上器重,是如何也不可能让他以身犯险的。云南苦是苦了一些,比不得京城,但男人也总要吃点苦才行。”
冯霁雯点点头。
却又听傅恒夫人话头一转,看向福康安道:“日子倘若过得太安逸了,总会生出些骄嚣之气来,一旦理教不好,还极有可能铸成大错。”
冯霁雯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福康安。
日光正炽之下,福康安跪在那里,一张脸被太阳晒得通红,脸上的神情却是一派执拗之色,脊背也挺得笔直,一副决不让步的姿态。
碍于是傅恒府的家事,她对福康安这种被猪油糊了心的狂躁系少年也无意多理,故而并未问及缘由。
只是道:“人的脾性各不相同,左右听不进劝,也是常有的。”
“哪里是不听劝这般简单。”傅恒夫人摇了摇头,望着院中跪着的儿子,语气若有所思地道:“我也无意多劝了,他执意要吃苦头,便让他吃一遭试试,全当成是长记性了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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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8 伤风败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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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冯霁雯来看完这一趟“笑话”之后,福康安决意要吃苦头的念头非但没有被扑灭,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进饭食茶水了。
一大早傅恒夫人听罢下人来禀明此事,再望着跪在院中如何也不肯离去的儿子,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她倒不怕福康安如何闹。
不吃便不吃吧,待饿昏了过去,一碗汤药灌下去,年轻人底子好,又能生龙活虎了。
她愁得是这么闹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夫人,十一福晋回来了。”
这时候,有丫鬟匆匆从外面垂首进来禀道。
“佳芙?”傅恒夫人有些意外,忙地道:“快请过来罢。”
女儿出嫁不过五六日的光景,回门更是只在三日前,今个儿家里又没什么事情,怎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回来了?
因幼时的一些变故,造就了女儿怯懦的性子,行事又胆小,今次如此唐突,却不知是所为何事。
傅恒夫人心下存疑,早早地便屏退了房中的丫鬟。
十一福晋在侍女的陪同下来到了敬堂院。
院内的丫鬟们纷纷行礼。
而十一福晋远远瞧见跪在堂前的三弟,却未有开口询问原由,只一路低着头来到了堂中,并也吩咐侍女们在堂外等候,不必跟进去伺候。
见女儿进来,傅恒夫人搁下茶盏自椅上起了身。
“额娘……”
十一福晋张口却是声音沙哑,抬起头来的一瞬那一双眼睛更是泫然欲泣。
傅恒夫人一看便知不妙,却也未有如何大惊小怪,只拉过女儿的手,带着她进了內间说话。
“怎么了这是?同额娘说说吧。”
傅恒夫人攥着女儿冰凉的手,温声询问道。
自家女儿的性格,绝不是多事之人,想必真是受了委屈才会如此。
“额娘!”十一福晋声音陡然哽咽起来,一头便扎进了傅恒夫人怀中,低低地抽泣了起来。
“傻孩子。”傅恒夫人无奈笑道:“哭有什么用?倒不如将烦心事说出来,额娘瞧瞧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女儿……女儿不知当讲不当讲,亦不知该如何开口。”佳芙抽泣的越发厉害,有些不成声地道:“只是觉得心中憋屈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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