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日未见,况太妃看待冯霁雯的眼神中,倒不全是往日堆在眼角眉梢的冷漠。
但也不见温和,而是又另多了一抹不加掩饰的责怪之意……
“我借着嘉贵妃的面子进了宫来,后辗转寻至寿康宫,装作不知您被禁足的样子,去拜见了那位皇太后,扯了个想让玉嬷嬷帮着看一看眼疾的谎,才得以来到此处见着您。”冯霁雯将此种曲折道尽。
况太妃听罢闭了闭眼睛,强忍着一丝怒气,缓缓说道:“你可真是贯爱给我添麻烦。”
这不是平白地又给她在皇太后面前狂刷存在感吗?
冯霁雯自也知晓这个道理,因此处除了她与况太妃之外,就只剩了玉嬷嬷陪在一侧,又有小仙小醒两个丫头守在房外,方才敢委婉地说道:“若我不来,来得怕就是更为麻烦的人了。”
况太妃眼皮一跳,看向她。
冯霁雯便又放低了声音,将程渊的原话如实传达了。
况太妃听罢脸色很不好看。
毕竟被前夫如此威胁,确实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许是因这个前夫不在跟前,无法发泄的缘故,只能将不友好的矛头对准了冯霁雯——
“你如此贸然前来,为得便是给他传这一通态度猖獗的话?”况太妃疑心质问道:“莫不是他许了你什么好处不成?”
即便冯霁雯不来传这话,她先借他一百个胆子,她也不信他真就敢找上门来。
“您是如何猜到的?”冯霁雯略有些心虚地道:“程世伯确是答应了我,若我将话如实传达的话,他便替我捎带些御寒的衣物鞋袜去云南……”
况太妃听罢脸色一白,像是被气到了。
冯霁雯见状连忙道:“依我看,程世伯那番态度,显然是铁了心要见您,见不到必是不会罢休的,此事若是不了结干净,日后只怕还会有道不尽的麻烦。您这般逃避,总归不是个长久的法子吧?”
“这些还用得着你来教我。”太妃依旧显得不领情,眼中却隐约有了思忖之色。
冯霁雯见状,心知再多的话也由不得她来说了,一时也就识相地闭了嘴,捧着手中的热茶轻啜了起来。
如此吃了大半盏茶的功夫,想着太妃应是已有了决定,一旁的玉嬷嬷适时地开了口,道:“太妃若有心要与忠勇公一见的话,奴婢倒有个法子,可以瞒过宫中众人耳目。”
况太妃未应声。
冯霁雯心知这必然是想答应了,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接话,于是很善解人意地与玉嬷嬷一唱一和道:“不知嬷嬷指的是什么法子?”
“办法并不难行,只是可能要麻烦太太一回了。”玉嬷嬷顿了一顿后,又补了一句:“或还……会有些冒险。”
冯霁雯听了一愣。
说好的一唱一和呢?怎么忽然就把她给推出来了?
望着玉嬷嬷以一个旁观者看待当事者一般的眼神,冯霁雯有着一瞬间的孤立无援之感……
然话已至此,只能接着话道:“嬷嬷再说详细些吧。”
玉嬷嬷看了一眼况太妃,适才缓缓开口。
“……”
冯霁雯听罢,不由一阵目瞪口呆。
……
454 验证
直到今日,冯霁雯才知道原来这世上当真存在着“易容”这门神奇的技艺。
“嬷嬷的手可真巧。”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由衷感叹道。
镜中的倒影,赫然就是况太妃无疑。
而此时的况太妃,已然易容成了她的模样,带着小仙小醒两个丫鬟出宫去了。
“易容本属旁门左道,算不得正统医道之内。”玉嬷嬷在一旁讲道:“亦不比坊间传言那般神乎其神——若想易容成他人的模样,不仅有着身量体形要近似的局限,嗓音更是无法做到全然相同。故而易容之术,施展起来虽是容易,可若想轻易不被他人识破,却是难事。”
除非是易容成陌生之人,身边亦无相熟之人。
冯霁雯听罢了然点头。
原来所谓易容之术,是这么回事。
“太太虽与太妃的体貌近似,气质亦有相近之处,冷着脸不笑之时,乍一看并无任何纰漏。但声音到底是有着极大区别的,故而在外人跟前,切记不可开口说话。”玉嬷嬷嘱咐道。
冯霁雯点头。
后问道:“这凌甘阁中,平日里来往的人可多吗?”
“自太妃住进这凌甘阁之后,太太还是唯一一个前来探望之人。”玉嬷嬷微微摇头道:“除了一日三餐会有宫女进来传膳之外,其余的时间,闲杂人等皆是各司其职地守在外面的。”
“如此便省事多了。”
半日不说话又非什么难事,反正太妃素日里待这些宫人们必然也是冷漠至极的,相信并不会引起怀疑。
“嬷嬷替我找几本书来吧。”
没个大半日的功夫,太妃怕是回不来的,她既不能开口说话,那便看些东西聊以打发时间罢。
……
回英廉府的马车中,气氛似结了冰一般的冷。
小仙通身不自在,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更不敢抬头去看面前的这位“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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