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反应倒是快得很,朕倒还没提人是被和珅扣下的,你竟就能推算得一丝不差了!”
乾隆怒火更盛几分,豁然从铺着软席的紫檀木罗汉床上站起身来,抬腿就是一脚重重地踹在了永瑆的心口处。
“不打自招的蠢东西!”
永瑆疼得倒在一侧,单手撑在身侧,勉强地支撑住身体,不知是疼痛还是惊吓的缘故,脸上俱都是冷汗。
“儿臣绝不敢有反叛之心……”
心知辩解再多只会火上浇油,他不敢再提死士二字,模棱两可间,唯有表着孝心:“儿臣更加不敢忤逆父皇,父皇若是生气,只管惩治儿臣便是,但求父皇保重龙体,勿要因为儿臣而气坏了身子……”
动机固然还算聪明,却是选错了时机。
乾隆只越发觉得他惺惺作态,耍弄心机。
豢养死士或许不一定是为了谋逆,但更不会是清清白白,绝无二心。
“朕原本以为你虽无治国之才,但同样也好在无太多心机城府,尚算得上忠厚……可眼下看,却已被你那位阴险毒辣的额娘唆使成了满腹心机之人!”
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以心机待他!
乾隆盛怒之下更有痛心。
自有子嗣开始,相比于其他优秀的皇子,他从不曾看重过平平无奇且玩物丧志的永瑆,可随着立下的太子都接连早逝,他万分痛心之余,无可避免地只能将注意力放在了余下的几名皇子身上——
而当时除了被过继的永珹,只剩下年幼尚在学步的永琰,和患有脚疾的永璇。
所以打打算算,年纪合理、四肢健全的竟只有永瑆一个。
虽暗下并不觉得满意,但到底大统不能交由外人继承,这些年只能咬着牙放在身边耐心培养着。
可他学到了什么呢?
背着他弹琴写诗,养了一大批文客。
与金家小姐私通,声誉尽毁。
小气吝啬,甚至苛待福晋,还背上了气死肱骨大臣的荒唐罪名。
且还于暗下豢养死士!
依此看来,那些匿名弹劾他与景仁宫遍植党羽,结党营私,铲除异己的罪名也是差不到哪里去了。
直到此时乾隆才算看明白,他所谓的悉心培养,竟是将一头原本只知混吃等死的家猪养成了一头具有攻击性的野猪!
虽然都是猪,但却有着质的区别。
586 风雨前夕
“将这个混账给朕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觉得自己养了好些年猪的乾隆重声吩咐道。
永瑆吓得脸上血色都褪尽,一时连喊饶的话都忘了说。
掌刑的太监下手不敢太重,但更加不敢蒙混过关,二十大板一个不少地打在身上,最后,永瑆是被抬出宫去的。
次日,十一阿哥在养心殿被重责的消息很快在朝野传开了。
高云从宣了口谕,道是皇上龙体抱恙,免去三日早朝。
一时之间,百官暗中诸种议论压制不下。
“皇上,十一阿哥差人送来了不少补品。”高云从在龙榻边低声禀着,一边留意着乾隆的脸色:“……还有府上的一名擅长药膳的先生,也被差遣来了,十一阿哥原话说是让其暂留御膳房,帮着万岁爷调养身子。”
乾隆听罢只是皱了皱眉。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高云从小心地应了声“嗻”,缓缓退了出去。
待来到外殿,便吩咐了一名小太监下去办了。
就守在殿外的嘉贵妃听闻是皇上拒了永瑆的进献,脸上倒无异色,只看着殿内的方向,向高云从问道:“皇上醒了?身体可好些吗?咳嗽的还是很厉害?”
她满口都是关切。
高云从笑了笑,回话道:“贵妃娘娘不必焦心,万岁爷已是大好了。只是太医交待了须得静养着,一切事务均是搁置了,故而……一时半刻只怕也无法宣见娘娘。依奴才看,娘娘还是回宫去吧,莫在此处受冻了。”
他一番话说得漂亮婉转,嘉贵妃却哪里能不知道皇上是压根不愿见她。
但她依旧道:“不必,本宫就守在这里,不打搅皇上歇息。就此回了景仁宫反倒不安心。”
高云从只能笑一笑,不再多劝。
“那奴才就先去伺候皇上了。”
嘉贵妃点头催促:“且快去吧,别让皇上身边儿缺了人。”
……
“说是在养心殿外守了整整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之下,竟是昏过去了。”琉璃阁中,小仙正说着秦顾搜集来的消息:“……也有人说是过于忧心皇上龙体,复才支撑不住的。”
冯霁雯听罢咧了半边嘴。
不单是个心机婊,竟还是个大戏精。
刚受了重罚的十一阿哥那边顾不得养伤就忙着安排人往宫里送补品送药膳师,她这边更是默默守候到昏迷,这娘俩还真是半刻也没落下。
如此双重的温情攻势之下,想必帝王的心即便没被暖化,也无可避免地有了转变了。
到底人心都是肉长的,面对自己的家人谁还能没有一点私心?
她长呼出了一口气来。
可惜嘉贵妃求得不只是活命的机会。
在明知即便得了皇上谅解、十一阿哥也绝无可能再被立为太子的事实之后,她能老老实实地坐等着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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