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你去大理寺干什么!”福康安急声说道:“提审的人说不准已经到了,你莫不是想一同进宫?皇上正值大怒,你想送死不成!”
说她蠢她还不承认!
冯霁雯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已经动作利落地系好了披风。
“此事尚不明了,你如此冲动行事,只会乱上添乱罢了!”福康安豁然抓住她一只手臂,将她拦住。
冯霁雯回头看着他。
“你也心知此时进宫必是送死。”她的声音有着异样的冰冷:“我进宫是送死,他进宫也是送死——可如此情形之下,我怕得却是他没命进宫!”
景仁宫先前没有办法直接对他下手,怕得是和珅一旦出事,他们会成为头等的嫌疑对象。可如今刺客进宫使计,和珅在宫中几乎再无信任可言,此时不管是有什么‘意外’发生,恐怕都是一个顺理成章!
景仁宫难保不会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而在皇上发落之前就抢先将所有变故除去。
况且,盯着他这条命的还有白莲教——谁知道西苑之变是不是他们的全部计划?
福康安怔愣了片刻之后,连忙追上前去,再次将她拦住。
“你不是向来信他吗?你们先前的计划不也都是那般地缜密精准?众所周知,他既然有着超乎常人的聪明,那必然就懂得自保,必然也知道如何能够化险为夷——”他的语气仍然很着急,却带了一丝难得的宽慰,还夸了和珅一番,他企图让冯霁雯冷静下来:“你这般冲撞,反倒误事。”
不料却毫不奏效。
“那只是旁人的看法罢了!于我而言,他不过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寻常人而已——”
他同样会受伤,同样会流血!
若不然,在云南之时,他腿上的伤是如何落下的?
冯霁雯急得恨不能立即飞身到他身边,却得福康安百般阻拦,焦急之下,竟道:“能活过今晚必然是好事,自有得是机会扭转。而若是活不过,能同他一起死,也是一桩好事!”
到底他们在决定做这件事情之前,已经做足了最坏的打算。
能活,必然要用竭尽所能地活;不能活,则也不必惧死!
看着面前这张分明还只是个小姑娘模样、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决然与倔强的脸庞,福康安的心神恍然一震。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松开了她的手臂。
冯霁雯抬脚就出了正堂。
片刻后,福康安大步追了上来。
“我陪你一起去!”
都这个时候了,还迫着她抱着一腔所谓‘不误事’、实则于此时毫无用处的冷静,还让她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等消息——他才是真的蠢!
有福康安在,冯霁雯带着自告奋勇要跟出来的小茶,一路很顺畅地出了霁月园。
她二人乘一辆马车,福康安带着福英各骑一匹马在前面打头,一路疾驰在夜色中,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夜色漆黑似墨,浓烈而安静。
忽然,像是有淘气的孩童不慎打翻了一碟猩红的朱砂,混入了墨中,越洇越阔。
“三爷,前头好像是起火了!”福英忽然出声。
福康安定睛去看,在临近他们不远处,不知何时起了一团火红。
冯霁雯听得福英所言,当即撩开了马车帘看。
“大理寺走水了……!”
不待他们做出判断,已有更夫飞奔着敲锣告知。
大理寺走水,实属罕见,家家户户闻言均掌了灯,有人披衣出门探着头看,三五聚在一处,不时就变得喧闹起来。
而住在大理寺对面前府胡同里的几户大户人家,当即遣了仆从们提桶端盆,帮着官差们一同就近解火。
急乱中,福康安下马揪住了大理寺中的一名官差问:“怎会忽然起火!”
寻常小吏不识得他是谁,却认得他身上宫中护军统领的衣着,以为是宫中派人前来询问,当即知无不言:“回大人……大理寺中不知何时被人淋了松油,宫中提审重犯的大人们刚到,后脚火就烧起来了,慌乱之下,忽然有一伙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从大人们手里劫走了犯人……”
他话未说完,便被福康安打断了。
“劫走的是哪一位犯人!”
“正是皇上下旨提审入宫的和珅……”
福康安神情大震。
“可派人去追了!”
见他反应,官差畏惧地答道:“宫里奉旨前来提审的大人们非死即伤……大理寺已派人前往京衙调动人马前去捉拿,去宫中报讯之人方才已快马加鞭地进宫了——”
“可有以供追寻的线索?”这次问话的是冯霁雯。
她从马车中跳下来,已听到了福康安同这官差的对话。
593 还是女人吗?
大火将四周灼得如六月酷暑般炎热。
浓烟阵阵,呛得人眼泪直流。
冯霁雯原本苍白的脸此刻也被火光映得红彤彤一片,一双眸子显得越发莹润,却盛满了异样的凝定。
官差被这双眼睛盯得一愣,见她是女儿身,迟钝了片刻之后,又看了福康安一眼,方才答道:“小的当时不在天牢内,故而并不是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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