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没有杀人,他只是将两个不良青年的双手给拧脱臼了。
叶青神情平静地松开了手里扭曲脱臼的手臂,看着他们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对他们发出的惨叫声置之不顾,黑眸深邃而又沉静。
校园欺凌、流言蜚语、甚至是现在这样明晃晃地威胁性命喊打喊杀,这个世界的人类明明那样弱小,却偏偏有着这样污浊的人心。他不知道为什么林夕会一梦穿越到这里,但是他知道这些并不能伤及林夕生命的小事反而会给她的精神施加无限的压力,因为她追求更高的自我,所以会无限度的苛责自己。
林清妍因为背负不了自己无力承担的责任抑郁而终,林夕的抑郁又何尝不是因为对自身的强求?
叶青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淡了眉眼,听见远处传来的警笛声。继续待下去只会被警-察带去录口供,但是林夕眼下的状态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应付警方的盘问了。现在出校门只会跟警-察撞个正着,叶青只能将林夕背起,朝着树林走去。
叶青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地狼藉,两个惨叫哀鸣声不绝的不良青年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因为两条胳膊都被拗断而无法保持平衡,只能躺在地上哀哀地惨叫着。在这个不再安静的夜晚,惨叫声、警笛声、各种各样喧嚣嘈杂的声音都盖过了令人心生不安的风吹草动,两个不良青年没能听见空中若隐若现的啜泣,没能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否则,哪怕是废了两条胳膊,他们就算是爬都会爬出去的。
其中一名被拗断了了手的青年近乎放弃了一般躺在地上,他偏头,却只看见灯光下被拉长的人影。
冷意顺着脚跟蔓延上脊骨,冻得他肺腑生寒。
“薛——”
灌入咽喉的冷风凉得吓人,惨叫声咽在喉咙里,连同那个没能说出口的名字一起。
绷紧的弦,终究是断了。
……
林夕被叶青背进树林时已经微微回过了神来,只是肢体的僵木还未能恢复,她微微攥着叶青的衣服,嘶声道:“柳……柳东旭,还没找到……”
叶青的脚步微微一顿,却并没有回头,他继续快步朝前走,却低声安慰道:“他不会有事的,我安置好你之后就回去找他,好吗?”
林夕趴在叶青的背上,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听见叶青这么说也只能轻嗯一声。
叶青从不说谎,小树林的另一头就是学生宿舍,叶青将林夕放到了宿舍楼旁边的秋千上,将围巾脱下来给林夕戴上之后,便又再次返回树林。警笛声嘈杂声不绝于耳,显然警-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锁定了发生血案的教学楼并且进行了封锁,若有人攀扯林夕,难免还是会把她牵连进去。
叶青皱眉,如冰雪般料峭的俊颜上冷肃一片,冥冥中似乎有一双推动一切的手在暗中拨弄棋盘,将一切该与不该的羁绊都系在林夕的身上。
只是不知道这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叶青突然停住了脚步。
风声忽起,摇曳的树影沙沙作响,让这令人心烦的夜晚都多了一份宁和静谧。
狂乱张舞的树影里站着一个人,脚下踩着被黑暗笼罩的纱笼,那人作茧自缚一般地立在光影明灭的间隙里,看得并不分明。
他与叶青遥遥相对,仿佛光影映照出来的两个人,隔着河岸花溪,遥遥对立。
光影相生,互为表里,却又截然不同。
站在那里的人是柳东旭。
如果林夕在这里,她就会发现,柳东旭不笑的时候,面部线条是极为冷硬的。他五官生得英朗俊气,但是一笑起来,眉眼就显得温和了不少。他勾唇,面部线条就变得柔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如沐春风了起来。他笑的时候有多温柔,冷下脸来的时候就有多冷酷,简直判若两人。
两人面面相对,无声的寂静中却横生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气场,仿佛蓄势待发的箭矢,连张弓时的吱嘎声都好似清晰可闻一般。
或许是过了一瞬间,也或许是过了很久,柳东旭才微微偏了偏头,露出一个宽柔的笑:“你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吗?”
叶青没有回话,他知道柳东旭口中的“她”是谁,但是他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他也不喜欢别的男人以一副主人家的语气质问他关于林夕的任何问题。
林夕是他的,谁又有资格这样理所当然地质问他呢?
柳东旭并不在乎叶青是否愿意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他只是勾勾唇角又笑了,笑容真实而又温柔,干净得像是被雨水洗涤过的天空:“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得有人陪在她身边的。你擅自离开她,就不怕她做傻事吗?”
“林清妍不是薛素馨。”叶青摇了摇头,到底没有暴露林夕的真名,“她不会做出自杀这种事,除非自杀的价值远远超过于活着。”
林夕心里有一杆秤,在自己和不认识的人之间做选择,她会选择自己活下去,因为她承认自己人性中的恶与自私,哪怕背负业障她也想活;在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之间,她会选择让爱的人活下去,因为她拒绝撕心裂肺被愧疚压迫的一辈子;但是在自己和一大群不认识的人之间……她会选择自己去死。
选择活,是因为值得;选择死,也是因为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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