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有些为难。
当着他的面脱吗?
“在我面前,你还不好意思吗?”萧景田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她,知趣地背过身去,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看你的。”又不是没看过。
潮湿的衣裳贴在身上,的确挺难受的,麦穗迅速地脱下了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整个人都蜷缩在他宽大的衣衫里,红着脸把湿漉漉的衣裙递给他,自己拿了抹胸和亵裤也慢慢挪到火堆前翻烤,这才惊觉他已经带着她离了桃林,此时他们正置身在渡口岸边的草地上。
背后是幽暗无边的林子,前面是缓缓流淌的护城河。
不时有夜归的鸟从两人面前掠过。
麦穗便把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景田,包括那个黑衣人腰间的木牌和那个眼熟的车夫,疑惑道:“说也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车夫,却觉得他异常眼熟,现在想想,我觉得他长得很像我娘的亲哥哥,就是我那在镇上开裁缝店的那个吴舅舅。”
萧景田神色一凛。
据他所知,虎头令牌军是宫里曹太后的亲卫军,只听太后调令,甚至连皇上都不能过问。
难道曹太后把手都伸到他这里来了吗?
还有,她那个吴家表哥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景田,他们说是因为你得罪了上品居的人,所以才对咱们痛下杀手的。”麦穗神色凝重道,“听说上品居的东家是总兵府的赵庸赵将军,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是赵将军派来的?”
“你放心,这肯定不是赵将军的意思。”萧景田淡淡道,“据我所知,总兵府赵将军终日以种田为乐,不理世事,他是不会因为这点琐事而大打出手的。”
肯定是上品居的掌柜,打着赵庸的旗号对他下的手。
而这个上品居掌柜,十有八九是曹太后的亲卫之一,是曹太后派到赵庸眼皮底下的探子。
看来曹太后对谁也不放心。
“你认识总兵府的赵将军?”麦穗惊讶地问道,以至于抹胸掉在地上也毫无察觉,直到见萧景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脸一红,慌忙捡起来,继续靠近火堆翻烤着。
“略有耳闻。”萧景田轻咳一声,说道,“总之你不必忧心,我会处理好此事的。”
“那就好。”麦穗这才松了口气,见手里的衣裳都已经完全烤干了,她才起身走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迅速地穿好衣裳,清清爽爽地走出来,伸了伸懒腰问道:“这里离家有多远?”
“走水路的话是五六十里,加上等船的工夫,回家怕是得半夜了,若是走山路,也就二十多里地,虽然路很不好走,但有两个时辰也就到了。”萧景田见她瞬间轻松起来,忍不住嘴角微翘,问道,“你说,咱们走山路还是水路?”
“自然是走水路了。”麦穗不假思索地指着河面上远远靠过来的船,说道,“你看那船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就靠过来了,咱们就等那艘船吧!”
她才不要走山路呢!
大晚上的,吓死人。
“那是货船,不会靠岸的。”萧景田理理衣衫,伸手拽过她的手,不容置疑道,“走山路,今晚月色好,说不定用不着两个时辰。”
“若是碰到狼啥的,怎么办啊!”麦穗忐忑不安地问道。
“有我在,你怕啥?”萧景田见她瞬间又变得胆小起来,好气又好笑地说道,“难不成你担心你会当了那些狼的晚饭?放心,要吃也是先吃我,不会吃你的。”
被他温热粗糙的大手握住的感觉很踏实,麦穗任由他牵着,跟着他沿着河道往回走,想到适才的那个梦,她忍不住地开口问道:“景田,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土匪。”萧景田想也不想地说道,“十里八乡的人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我不信。”麦穗扭头望着他俊朗沉稳的脸,如实道,“你根本不像土匪。”
“那像什么?”萧景田也扭头看着她。
“反正不像土匪。”麦穗并不想让萧景田知道那天她偷听了他跟那个焦连德的话,她觉得他要是信任她,一定会亲口告诉她的。
她要等他亲口告诉她。
萧景田笑笑,没再吱声。
“你,你在外那十年,肯定走了不少地方,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麦穗边走边踢打着一颗小石头,侧头看着他,说道,“讲讲你的经历听听呗,就当解闷了。”
月明星稀,山高路远。
好像最适合回忆往事。
尤其是萧大叔的往事。
麦穗敢保证,若是萧景田愿意说,保证三天三夜也讲不完,那是十年啊!
从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到威震四方的大将军,其中多少辛酸血泪,毕竟是常人所不能体会的。
包括孟氏和萧宗海,也包括她和所有人。
“其实也没啥好讲的,白云苍狗,沧海桑田,世上的事情也就那么一回事。”萧景田面无表情道,“人毕竟是要活在当下的,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麦穗扭头望着他年轻俊朗的侧颜,心里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不是她想探究他的秘密,而是她觉得她根本就没有走进他的心里,或者他压根就没让她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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