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越说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待萧景田回屋的时候,已经是三更了。
屋里依然亮着灯。
麦穗正倚在被褥上看书等着他。
桌子上还扣着饭菜。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萧景田温言道,“你不用等我的。”
“也没有刻意等,我在看书。”麦穗扬了扬手里的《闲游杂记》,浅笑道,“起初看这本书是解闷,现在看进去了,竟是欲罢不能了。”
“的确,这本书我也是看了好久的,每看一次都有新的收获。”萧景田洗漱一番,照例在地上铺了被褥,随口问道,“今天怎么样?腿有没有抽筋?”
“没有,好多了。”麦穗笑道,“每天喝鱼汤,挺管用的。”
这些日子,孕吐也好了许多,能吃能睡,心情也跟着格外好。
是萧大叔照顾得好。
“那就好。”萧景田展开被子躺下来,捏了捏眉间,“睡吧,有事喊我。”
“好。”麦穗放下书,熄了灯。
许是白日里太疲惫,萧景田很快沉沉睡去。
麦穗却荒天破地地失眠了。
白天的时候,萧景田说他欠了别人的人情,得用这些海参还。
她想来想去,觉得萧景田肯定是欠了秦溧阳的人情,不管怎么说,这次他受伤,都是秦溧阳救了他,而萧景田又是最不愿欠别人人情的人。
可这些,萧景田又从来不肯对外人吐露。
也不肯对她说。
她只能干着急。
兜兜转转想了一番,她觉得眼下萧景田最信任的人就是于掌柜了。
她决定明天就去于记饭馆问问于掌柜,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海上果然起了大风。
一大早,萧景田便跟苏铮去了海边,迎着呼呼的海风继续操练士兵,海上作战,随时都能碰到这样的天气,作为总兵府的将士们,自然得适应海上的各种天气。
麦穗则喊上牛五,去了于记饭馆。
于掌柜见了麦穗,很是热情地把她请进了客房,吩咐小伙计上茶,笑道:“我听说你们两口子都在总兵府那边做鱼罐头,怎么今儿你一个人来了,景田呢?”
小伙计上了茶。
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他忙着呢!”麦穗笑笑,问道,“九姑呢,怎么不见她?”
“跟我闹别扭,回娘家去了。”于掌柜捧着茶杯道,“不说她了,你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的确。”麦穗点点头,如实道,“我想问问于掌柜,景田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或者是欠了谁天大的人情了。”
“他怎么了?”于掌柜惊讶道。
“他最近在捞捕琴岛海参。”麦穗叹道,“想必你也听说过,琴岛海参不是那么好捞捕的,昨天我跟着他去海上看了看,看得我心都揪起来了,以我对景田的了解,若不是有很紧要的事情,他是不会冒这么大风险去琴岛那边捞捕海参的,可我偏偏阻止不了他,所以心里很难过。”
于掌柜静静地听着,沉默不语。
“于掌柜,我和景田的感情,您是知道的。”麦穗见他不吱声,浅笑道,“我们是夫妻,理应患难与共,没道理他水深火热,而我却浑然不知,我求求您,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于掌柜如实道,“上次海战,是溧阳郡主的表姐楚妙妙救了他,楚妙妙开口要十万两银子的诊金,景田的确是逼不得已才去捞捕琴岛海参的,他说只有这琴岛海参才能让他快速还清楚妙妙的银子,他这也是没有办法。”
“于掌柜,眼下景田手里捞捕了七只海参,您说,大约能值多少银子?”麦穗听得心头直跳,十万两啊,怪不得萧大叔执意下水捞捕海参,原来是为了还债!
“我约莫着能值七万两。”于掌柜摸着下巴道,“好个萧景田,还真有他的,竟然捞了七只海参,他早这样勤奋,不就早发财了吗?说来惭愧,我虽然经营饭馆这么多年,却也只能拿出一万两银子来帮景田,剩下的二万两,还是个大问题,只是我总觉得那个楚妙妙,是个骗子,就算她是神医,救了景田,那也不应该狮子大开口地漫天要价,十万两银子,她怎么不去死?”
“可她毕竟是救了景田的性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十万两银子,我们应该认。”麦穗得知真相,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多谢于掌柜实言相告,我这就回家把家里积攒的海货卖了,看能凑多少银子。”
想到萧景田侥幸活命回来,却被人追债,讨要十万两银子的救命钱,而除了于掌柜,萧景田竟然谁也没有吐露,独自一人承受着这么重的债务,她真是越想越心酸。
她家里还有两万斤干海娃娃鱼,卖掉!
库存了三千瓶鱼罐头,卖掉!
压箱底的两根金条,卖掉!
统统卖掉给萧大叔还债!
麦穗回家后,立刻吩咐牛五把鱼罐头全都送到齐州府柳澄那里,再三嘱咐一定要拿了现银回来。
干海娃娃鱼好说,眼下徐家正在镇子上收海娃娃鱼,让公公一骨脑送他那里去就行,萧宗海一听儿媳妇让他去卖鱼,欣然同意,喊上老大老二兄弟俩,又去姜木鱼借了辆架子车,父子三人忙活了整整一天,才把这些货送到了徐家铺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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