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瞧。”钟菱岂会服输。她聪颖过人,一点就透,除了耐心尚欠缺,手势和力道均无懈可击。
钟菱注意到,夏扬连续拉了几把空杆,但他不慌不忙地又重新加了鱼饵,垂入湖面。不觉讥笑:“你的水平也不过如此嘛。”的确,她铅桶中鱼的数量已超过夏扬的。
夏扬笑而不语。不知为何,他是看着鱼儿吃完了鱼饵才收杆,再重复刚才同样的动作。
“你这是在做什么?”钟菱好奇地问。
夏扬笑容高深莫测:“放长线钓大鱼。”
钟菱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夏扬忽而笑道:“鱼上钩了。”口吻却是轻描淡写的。
钟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被钓上来的鱼她叫不上名字,但估莫着总有七八斤重,可能比她桶里所有鱼的总和还要重,她调开头,轻飘飘地说:“蕾蕾,去数数,比比看谁的鱼多。”
半天没人回应。
她诧异地回过头,方才钟蕾站立的地方,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钟菱蓦然惊出一身的冷汗。
“蕾蕾,蕾蕾。”钟菱是真着急了。三岁大的孩子,还能跑到哪去,除非……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夏扬要比她镇定的多:“别担心,蕾蕾一定跑别处玩儿去了,我们分头去找。”
“她不会是……”钟菱望了一眼平静无波的湖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不可能,你和我一直在这里,根本没有听到落水声,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果然是关心则乱,钟菱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那么,我往这边走,你去那头,手机联系。”夏扬冷静的分派任务,钟菱点点头。
钟菱焦急地沿着湖边寻找,边走边呼唤着钟蕾的名字,哪怕她再讨厌蒋炎,小孩子是没有罪的,何况钟蕾聪明伶俐,她真心疼爱她。
忽然,钟菱停下了脚步。她看到在湖面上漂浮着一只HELLO KITTY的绒线帽。脑袋嗡的炸开了,这顶帽子是钟蕾的,还是出门时她亲手给她戴上的。
她颤抖着手拨通了夏扬的电话,唇舌打战地说:“蕾蕾可能出事了。”
“你站着别动,我马上来。”
夏扬是跑着过来的,钟菱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用手一指湖面,夏扬也是面色大变。
“你别慌,先报警。”
钟菱没有处理类似事件的经验,早就不知所措,被他一句话震醒,如醍醐灌顶。等她接通电话报了地址,再一看,夏扬已扔下外衣,身手敏捷地跃入湖中。
“喂,你小心点。”
“知道了。”
夏扬在水里坚持了一会,探出头深吸了几口气,又再度扎入水中。
钟菱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要不是她不会游泳,早就也跳了下去,总比提心吊胆的gān着急好。
她不停的看着手表,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夏扬一次又一次地潜入湖底,一次又一次地失望而归。
救兵比她想象中来得要快,几名派出所的民警接到报警电话后迅速赶来,问清具体位置后,二话没说,也跳下水帮忙寻找。
钟菱脚步不停的来回走动,手指关节握的发白。
时间耗去越久,她知道钟蕾生还的可能xing也越低,夏扬他们没有放弃,她也绝对不能放弃。
蒋炎披头散发狂奔而来,她拽住钟菱衣襟厉声质问道:“蕾蕾呢?”
“蕾蕾可能落水了,我已报警,民警正在营救,你别着急。”刚才在电话里,钟菱没敢细说。
蒋炎脸色惨白,狠狠勒住了钟菱的脖子:“是不是你推她下去的,是不是?”
钟菱呼吸不畅,但仍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你冷静点。”
蒋炎疯子一样地摇晃着钟菱的身体:“你这个害人jīng,你为什么要回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都不放过她。”她语无伦次又哭又叫,双目赤红,面目狰狞。
钟菱被晃得头晕目眩,她拼命地咳嗽,但蒋炎盛怒之下力气极大,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幸好钟凯及时赶到,他一把推开蒋炎,把钟菱护在身后:“你要掐死她了。”
蒋炎疯子般的指着钟菱,尖尖的指甲几乎要戳到钟凯的脸颊上:“要是蕾蕾有事,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老姐,你别理她。”钟凯拍着钟菱的后背给她顺气。
钟菱大口喘着气:“我,我没事。”
“我下去看看,你当心这个疯女人。”钟凯不放心地提醒道。
钟菱颔首。
蒋炎爱女心切,几次不顾自身安危要冲下去,被钟菱死死拦住:“你不会游泳,你难道要他们分心来救你吗?”
她这才作罢,抱着头,重重地跺脚,一会盯着湖面,一会又双目一眨不眨地死盯住钟菱,直看得她毛骨悚然。
不知等了多久,夏扬、钟凯还有一gān警员垂头丧气地游上岸,面对钟菱和蒋炎期盼的眼神,目光躲闪地摇了摇头。
蒋炎哇的大哭出声,疯狂的扑向钟菱,亏得钟凯早有准备,蒋炎的拳头全落在他的身上。
“钟菱,你赔我女儿,你赔我女儿。”蒋炎跌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发泄着。
钟菱面无表qíng地站立一边,心中五味陈杂。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个浑厚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钟菱转过身,首先看到的是小钟蕾得意扬扬地跨坐在钟德福的脖子上,笑眯眯的揪着他花白的头发,嘴里还叼着一支棒棒糖。
“夏扬哥哥,哥哥,你们怎么浑身湿漉漉的?”她天真无邪地说:“妈妈你怎么哭了?姐姐怎么也哭了?”
钟菱脸上一片湿热,伸手去擦,却怎么都擦不gān净。
蒋炎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女儿:“乖女儿,我的乖女儿,吓死妈妈了。”
钟菱松口气,脚一软,夏扬适时搀扶了她一把,眼里透出丝坏笑:“我不介意把肩膀借你靠一下。”
钟菱懒得和他计较。
钟德福何等样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发生了何事,忙给民警打招呼:“一场误会,真不好意思,让你们白忙活了。”
“没关系,最主要是孩子没事。”
千恩万谢地送走了民警同志,钟德福眼神凌厉地扫向蒋炎,她没事人一样地牵起钟蕾的小手,把傲慢的背影留给其他人。
“爸,你带蕾蕾去买东西,怎么不告诉我们一下呢。”钟菱半是埋怨半是后怕地说。
钟德福不知如何作答,总不能告诉女儿,是他故意制造机会让钟菱和夏扬单独相处的。本来很快就回来的,可蕾蕾看到电动摇椅兴奋的不得了,怎么都不肯走,只能让她玩了几次,没想会把你们急成这样。
“也是我们粗心,早该想到是您带走了蕾蕾。”夏扬嘴角泄露一丝若有若无地笑。
钟菱皱着眉头问:“那蕾蕾的帽子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她不小心掉的吧,我没有特别留意。”
钟菱低低地“哦”了声。
“让你们担心了。”钟德福握了握她的手,钟菱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个的脖子。
“蒋炎她……也是因为关心蕾蕾,你别怪她。”
钟菱语气有些轻慢:“我有资格怪她吗?”
钟德福语塞,夏扬适时地打了个喷嚏,立刻令尴尬的话题巧妙转移。
钟菱扔了一包纸巾过去。
夏扬嬉笑接过:“谢了。”
钟德福看在眼里,深深一笑,脸上的皱纹都一条条地显现出来。
经早上这么一闹腾,钟菱也没有心思再待下去,吃过午饭不久,她就向父亲告辞。
钟德福眼神一黯:“有急事?吃了晚饭再走吧。”
钟菱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让维明送你。”
钟菱想起坐长途车的生不如死,稍稍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
她把替换的衣物胡乱丢进旅行袋,出神想了一会,从书桌最底下一个抽屉,抽出一本薄薄的相册,塞到两件衣服中间,拉上拉链,提着旅行袋走出卧房。
刘维明恭敬站立一旁:“大小姐。”
钟菱没有看他,含糊的“嗯”了一声。
“大小姐,可以走了吗?”刘维明自然而然地拿过她手中的行李。
“走吧,”钟菱转过头,“爸,我走了。”
“嗯。”钟德福假意坐在沙发上聚jīng会神地读报,随便挥了挥手。
刘维明让钟菱先上车,他把旅行袋提到后备厢放好。
钟菱打开车门愣了一下:“你俩也一起走?”
钟凯轻抿着嘴:“嗯,我回公司。”
“有顺风车为什么不搭?”夏扬挑了挑眉,满面笑容。
钟菱无所谓地耸耸肩,车开没多久就开始犯困。她一路瞌睡着回去,把早起的损失兼惊吓全补了回来。
车刚进市区,钟凯就戴上了墨镜。
钟菱扬着嘴角说:“你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啊,还学艺人耍酷。”
一车的人齐刷刷回头看她。
“你们这是gān吗?”钟菱瞪大眼睛问。
夏扬轻叹口气:“我说你姐姐是外星人吧。”
钟凯缩了缩脖子:“姐你还是回火星去吧,地球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刘维明说话还算是客气的:“大小姐,你都不看电视不看娱乐新闻的吗?”
钟菱恨得牙根痒痒的:“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完了,姐你连最起码的幽默感都没有。”钟凯看起来非常郁闷和挫败。
夏扬一直在笑,笑得钟菱莫名其妙。
刘维明则递上一本杂志:“好像在四十八页还是五十八页。”转过身继续专心致志地开车。
这是一本娱乐八卦周刊,也不知钟德福的车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钟菱不屑地翻到四十八页,照片上钟凯笑容绚烂夺目,一口整齐的白牙适合做任何护齿产品的代言人,媚惑的五官,模特般的身材,上至八十岁老妇下至八岁儿童大小通吃。
文章详细介绍了钟凯自出道以来接拍过的广告、电影以及电视剧。看qíng形已经成为追星族心目中新一代的国内人气偶像。
“……”钟菱傻了眼。
“姐你都不关心我。”钟凯哀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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