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蕊恩摇头,踏出门外,踩着绿草上的铺石,往露台中央走。“小瀇表哥很聪明,妈妈说他是天才,学校老师没有一个有办法教他,他是自学拿到一般人得花很多年才有的学位,他十三岁离开学校后,我没再见过他。”
以前,小瀇表哥受母亲监护,放学后常常得到她家报到,后来,听说他拿到学位离开加汀岛,偶尔回来,她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成年以来,她听过几次传闻,说小瀇表哥变成海盗什么的,但也只是传闻,她没再见过那个跳级的天才表哥。
“笙笙说他不受教,空有好脑袋却不学好……”杜罄笑着。这次回乡,他听足了堂妹对儿子的抱怨,积怨多年一次爆发,挺可怕的。
“舅舅很担心表哥吗?”何蕊恩轻拉裙摆,优雅坐入与杜罄隔桌斜对的木架藤椅。
杜罄手一扬伸,让青鸟飞向遮檐外,自由穿梭花丛间。“没什么好担心。”喝了口红茶,他说:“小瀇那家伙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下去。”
何蕊恩认同地点头。“爸爸说小瀇表哥遗传舅舅生命力旺盛的精神,再恶劣的环境都威胁不了你们——”
杜罄挑了一下眉,哈哈大笑起来。“把我们父子说得像蟑螂一样!”
何蕊恩美颜顿了顿,勾唇,窃窃低笑。“我没说舅舅是蟑螂。”眼眸晶亮,神情放松,她倒了一杯花茶浅啜几口。
“之样呢?”杜罄突兀地提了这个不相干人名。“之样是不是一只蟑螂?”
他是色狼!何蕊恩把几乎到口的字句随着玫瑰香味吞下,轻轻放好骨瓷杯,说:“舅舅,女孩子一般都讨厌蟑螂——”
“所以,”杜罄打断她。“你不会跟一只蟑螂在一起对吧?”
“怎么可能,那我会尖叫,直到把它的头踩烂为止。”何蕊恩轻颦眉宇、浅蹙鼻梁。
“喔?”杜罄笑笑,敛眸抽水烟斗。
桌边静静,白烟散着淡雅的烟草与水果清香,袅袅飘到遮檐之外。她拣着高脚水晶盘里的覆盆子,细细品味,柔声又说:“舅舅,我没把居之样的头踩烂。”讲这话时,她娇羞得不像个见过场面的大明星,芙颊浮现她吃下的莓果色泽。
“嗯。”杜罄始终保持愉悦得令人费解的微笑。“那小子应该是找到幸运女神了,往后不需要担心死在战地什么的……”
【第五章】
算命的说他生命线奇短,难长寿……
昨晚最后一次的试航果真如卖命,一阵由正后方直接吹来的强风,掀起海上大浪,让他的赛艇失去控制,冲进风中,还好随船的海瑟大叔事前做好万全保险措施,没造成意外的顺风换舷,让他可以全身而退,回到Segeln倒头睡掉一整天的疲惫。
醒来时差不多是接近黎明,旅店的自鸣钟跳出一只鸟,悦耳啼叫数声。居之样嗔着不怎么好闻的鱼干气味,猛地翻身下床,往浴室换掉昨晚没换的衣裤,冲了个冷水澡,头发洗了两次,走出淋浴间,影像电话突然响了,他按接听,是杜罄叮咛他别迟到。
帆船祭开始了,他参加的1066sm赛,是重头戏,今年有一百二十五艘船参加这个冠军奖额高达百万美金的远航赛,据前几届的赛事资料统计,整个赛程结束差不多会花个十一天,过去的纪录保持者只花一百一十五个小时又四十六分,就走完全程1066sm。
sm—一听说是专给航海人看的海里缩写,他们不用XM,而用sm。尤其在这种长达一千零六十六海里——超过一千九百七十四公里的航海赛事,有“帆船岛”美誉的加汀岛也就直接把赛事命名1066sm,这正是要告诉参赛者——
此乃失心疯冒险比赛!有种来SM!
“sm赛事虽在午后起跑,还是早点到,把握时间做做社交。”杜罄说:“早上的淑女杯雷射小艇短程赛,好些个女孩是加汀岛名门之后,身债可观,你的俊脸要是派得上用场——”
罄爸又要叫他去做“牛郎做的事”了……
“罄爸,”居之样打断杜罄嗓音,一面穿上淋浴亭门外挂衣杆的浴袍。“我不会迟到。”说完这句,他结束通话。
电话再响,他不接了,他要刮胡子,没兴趣从什么名门之后身上弄善款!他步伐移往镜台,目光流睇,瞥见昨天那张留言纸揉成了一团。
摊开纸团,居之样神色一闪,阴了下来,大掌拿起包在里头的东西,一行娟雅字迹写在他飘劲的笔触之上,映入他灰蓝眼帘把我的耳环还来,你这个色鬼!
居之样看了不下数十次,嘴角一会儿弯提一会儿抿直,像在笑又像在咒骂,或者笑与咒骂一起来。
“蕊恩——你这个嚣张的女人——”声调幽沉,他捏紧女性内裤的左拳,已经筋脉债张,一条珊瑚红系带穿绕他指缝,在他指节缠了几圈,好像蕊恩帮他做了记号。
嚣张又性感的绝美疯女人!
生命中可以遇上这样的女人,即便活不久,似乎也无所谓。简单说——
都是SM!
居之样嘲弄地扯扯唇,将留言纸对折再对折,暂时收入浴袍边袋,与那女性内裤放在一起。刮好胡子,换过衣裤,他不忘将此两件物品带上,前往赛事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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