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一丝从树叶里窜下来的月光,他缓慢的摩挲着曼珍的睡颜,曼珍贴着他的手掌,终于清清白白的唤了一声哥哥。
敬颐倾过身去,抬起曼珍的脸,曼珍歪头闭着眼睡得很沉,仿佛外界跟她没有丝毫关系,她只要负责睡就好。
“你叫的是哪个哥哥?是我?还是苏弈清?”
他忽而怀念起最开始认识的那个金曼珍,她敢瞪着凶狠的眼睛明摆告诉他,她到底说的是谁。
寂静的夜里亮起刺耳的嘟嘟喇叭声,密密麻麻的虫鸣藏得很深,公园入口处传来男人粗劣的呼喊和叫骂。
廖爱成被人拉扯出来,原本就站不稳,又被人粗鲁推搡,脚下不稳的往前一冲,徐国文伸长了手臂及时把她搀了起来,廖爱成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模样,忍着对周遭的惊惧对他道谢。徐国文拧眉看她一眼,转而对旁便的人道:“一个女人,你稍微客气一点。我们要对付的是姓吴的。”穿着黑褂子黑长裤的刘八是个骨瘦脸长,他抽搐的笑一下:“怜香惜玉啊,小徐,你觉得现在是时候吗?”
两辆汽车把大门堵了个八分,副驾驶上慢腾腾的下来一个穿长袍带黑帽的男人,旁人恭敬的叫他一句深哥,深哥挥挥手,让他们全闭嘴,用手指点了点刘八:“去,把人弄出来!”
刘八子撸起袖子,对着黑压压的树林叫了几声,又很是等了一会儿,等到很不凑巧的,阴云遮住了月亮,到处都是一片昏暗,除了四个大车灯亮的精神明了。忽的飘下几丝冰凉,他抹一把脸,乱骂:“早不下雨晚不下雨,这个时候下雨!”说着便生出一股烦躁之气,抬腿就往林子里面钻,走了没两步,一阵冷风猛地从后面袭过来,脖子上骤然一紧,他哑着短暂痛叫,腿弯同时遭到重,身子往后轰然倒下,单单一个领带把他拖行了几米的距离。刘八极力的挣扎,两手揪住领带拼命的扯,一条长腿忽然往他的胸狠踹一脚,脑袋被人从后抱起,领带缠了又缠,这人的瞳孔慢慢的扩张,生生的被绞得没了性命。
敬颐半蹲下来,抽走领带卷在手心里,快速的在他身上摸了几把,掏出一把折叠的水果刀。
深哥的耳朵动了几动,树林随风哗啦的一阵响,雨水从毛毛细线变成了一滴滴的,他嘿嘿一笑,觉着姓吴的既危险,又很有意思。深哥打了个响指,屁股坐进车厢,两条腿落在外面幽幽的点了根香烟,再打一个响指,随意指了个人:“你去。”
这人高头大马的,没有刘八那么蠢,他去后车厢翻出一根铁棍,雄赳赳的冲进树林。一俱短小的刀闪了一下,迎着他的眼睛而来。好在他做好了谨慎的准备,所以很快的退了两步,抬手举起铁棒横挥,白色的身影却是压低了腰,躲过这一记,然而旋转的身体带着凌空的脚力,直接把他手上的铁棒给踹掉。这人手腕骤麻,几个回合后,铁棒跑到对方手里,烈风从侧面袭来,直接打断了他的脖子。
进来的第三个人,已经知道姓吴的是个狠角色,他甚为狡猾的猫腰躲避,不知不觉把人诱到了林子边缘,敬颐持了铁棒,正要一击挥下,左右忽而同时迎来一股风,后背骤然一痛,被人从身后踹出了树林的掩护。
深哥哈哈笑了两声,走进了雨里,嘴里仍旧咬着个湿掉的烟头,站到吴敬颐前方三米远的地方,他笑着点头:“可以可以,很不错!折了我两个人,你今天要是能走出这个大门,老子高看你一眼!”
茂密的雨水颗颗砸了下来,三个人围着四肢跪地的青年团团转,敬颐的白衬衣西装裤湿哒哒的粘在身上,他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雨水顺着面颊往下流,他是斯文人的体面着装,黑夜却是掩不住黑眸中的冷酷和野性。流氓对人的敌意和攻击性最敏感,愣是被这人身上的一股狠给吓着了。他们那棍的那棍,拿刀的拿刀,拳脚声破开雨水,止不住的混乱袭击。
一道扭曲的闪电从黑色的天幕上劈下来,所有人短暂抖了两秒,银白色的亮光从青年脸上滑过,敬颐的脸不知何时沾了鲜血,他对着他们笑了一下,既冷酷又渗人。吴敬颐的脑子是很平静的,面对围攻没有所谓的惧怕索瑟,他的体内喷涌着一股可怕的热力和郁气,原本不晓得开怎么释放,此刻却是找到了最好的出口。
他紧捏着拳头一拳击碎了一人的面孔,肩膀上却遭刀锋斜着滑了一刀,猩红的血水顿时从裂开的皮肉里泉涌着流出,后背一大片的血腥残像。
敬颐像是没有痛觉似的,卷着领带的右手朝人的下巴袭去,此人的下巴立即歪着喷出一股浓血,与此同时,腹部被人插了一刀,他浑身震了一下,眼白里全是蔓延开的红血丝,森郁的瞥向最后一人,举手握住了腹部上的刀锋往外抽,右手微光一闪,水果刀刺向对方的胸口。
他鲜血淋淋的站着,站成了一具钢铁冰雕,手长脚长的立在大雨里,廖爱成被目瞪口呆的徐国文从后抱着,奋力挣扎,再也难忍的抽泣起来。敬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怜悯她,廖爱成完全不必为他难过,因为他本人的肉体丝毫体会不到切肤痛楚,相反,鲜血让他既亢奋又平静。
廖爱成不知道他,金曼珍又知道他吗?
一刹那间的雷雨轰鸣,身体被暴雨冲击,体内五脏六腑寸寸裂变,他感觉到焕发的裂变,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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