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对别人不义,又怎能怪别人报复你?我们做的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一个人的出身是不能选择的,但要走的路却是可以自己决定的。你走的就是一条歪路,还要一条黑走到底,不肯醒悟,还怨天尤人,你不觉得可笑吗?”
荣景年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利箭射在白露的心口,她想跟他解释,她本来真的是打算金盆洗手,不再做坑骗的事儿了,但姨父赌博挥霍掉一千二百万,苍行北逼得她必须还钱,她才不得不再次铤而走险。
然而,看着荣景年冷冽的神情和充满失望的眼神,白露就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事到如今,说这些也于事无补,结果已不能改变,多说又有什么意义?
算了,她放弃了,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你说得对,我真的很可笑呢,以为靠自己可以改变命运,到头来只是一场笑话,呵呵……”
白露抬起脸,表情茫然,眼神空洞而灰暗,憔悴的小脸笼罩着沉沉的暮气。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坦白说,荣景年的内心对白露是充满失望的,他甚至曾为了她,跟舅舅争辩过,说她只是逼于无奈,为了还债才坑骗邵祺的钱,她是有苦衷的。
可是舅舅却嘲讽的笑道,人心苦不足,既得陇复望蜀,贪欲永无止尽,她不可能就此罢手。舅舅跟他打个赌,赌白露能不能拒绝那块天价翡翠的诱惑,能不能放弃购买巴比伦的野心。
结果,白露让魏秋庭说中了,她不但拿了那块不属于她的翡翠,想卖掉翡翠去买下巴比伦,还妄图拿到把柄威胁他舅舅。真是个贪心不足、野心过头的女人!
但是,看到白露这样绝望的眼神,不知为何,荣景年的心像被划拉了一道。
他见过她的很多种眼神,天真的、魅惑的、俏皮的、活泼的、狡猾的、野心勃勃的,也看惯了她脸上神采飞扬的生动表情。
她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棵永远也不会被踩死的野草,拥有强大的生命力,总是朝气勃勃,充满斗志。
那双仿佛会说话的闪亮的眼眸,不管喜不喜欢她,都会被她吸引注意力。
可是此刻,那双灵动漂亮的杏眸却变得灰暗无光,像被吸干了生命力,完全失去了希望的光芒。
这样的她,让人很不适应,生出惋惜和痛心的感觉。
荣景年看着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把他的西装放在椅背上,捡起自己的衣服草草套到身上,一言不发的扶着墙,一瘸一拐的下楼。
高楼外狂风肆虐,紫亮的闪电像一道利刃,撕开了黑沉的天空,一记炸雷当空响起,停了没多久的暴雨再次倾盆泻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荣景年双眉紧锁,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暴雨如柱。
这么大的雨,她没有带雨具,要怎么回去?
荣景年犹豫了片刻,转身锁好公司的门,乘坐电梯下楼。
到了楼下,白露已经不见踪影。荣景年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把车开到楼下。
荣景年坐进奔驰座驾,却没直接回家,而是让司机开往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方向。
暴雨越来越大,即使开了雨刮器,视野也是模糊不清,转弯时甚至感觉车身都在漂移。
雨太大,司机也不敢开快,荣景年的双眼透过车窗,在暴风雨中搜索那一抹单薄的白影。
终于,在距离外白渡桥不远的地方,他看见了那个让人牵挂的身影。
她在狂风暴雨中慢慢地走着,浑身都湿透了,像个落汤鸡。
她勾着背,手捂着小腹,走几步停一停,似乎痛苦难耐的样子。
荣景年让司机慢下速度,缓缓地开到与她并排的位置。
荣景年摇下车窗,对她吩咐道:“上车。”
白露转过脸看了他一眼,倔强的摇了摇头。
荣景年又喊了她两次,白露充耳不闻,竟然转身朝外白渡桥的方向跑去。
荣景年火了,推开车门,长腿一跨下了车,冒着暴雨追了上去。
“白露,你站住!”
扑面而来的雨打在脸上,视线一片模糊,浑身湿透,刺骨的凉意浸透到骨子里,
白露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胃里像灼烧一样的痛,两条腿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才跑了没多远,就眼冒金星,喘不过气来。
可是她一停下,荣景年追赶的脚步就紧跟上来,白露回头一看,拔腿继续往前跑。
天雨地滑,她本来就身体虚弱,一不小心脚下踩空,啪地一声摔倒在泥水里。
“白露!”荣景年冲上来,把女孩小心地扶起来,看到她裙子下的膝盖破了一大块皮,渗出鲜红的血。
荣景年忍不住叹气:“笨蛋,你跑什么啊?疼不疼?”
荣景年小心地把她横抱起来,才感觉到她果然瘦了很多,抱在怀里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荣景年把她抱上车,吩咐司机赶往最近的医院,让她靠在自己胸前,解开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白露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濡湿的长睫颤抖不止,手捂着胃部,满脸痛苦之色,抓着男人的前襟,发出小声的啜泣。
“疼……好疼……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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