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晃神的周梅一听到许佳佳这话当即就挺惊喜,睁大了眼便开心地应道:“好的好的,我需要!我明天再还你,谢谢你啊!”而后便这么目送着许佳佳收拾好东西径直离开,笔记本依旧静静地躺在桌上,让她忍不住生起了满满的亲近感和感叹。
说来这许佳佳还有一个地方和她们不同的,她们这些个学生们大多都住在宿舍,不过听说许佳佳刚开学就和辅导员申请了,听说她家里是只有一个“老母亲”,来城里读书就把母亲给一起带来了,所以只得外宿,那时同学们对于这“拖家带口”来上学的事情颇有些感慨,觉得哪怕是天才都没办法摆脱家庭的负累,甚至一度还想着法子打算给许佳佳一些金钱上的帮助,不过后头几乎把奖学金拿了个遍的许佳佳,总算打消了他们这种打算苛刻自己,无私奉献的法子。
周梅的手抚摸在笔记本的封面上,由于是自己制作的,写字时的力道能透过这股抚摸摸到上面的凹凸不平,她忍不住地想,这许佳佳的天赋可是连教授都夸的,她刚刚那些话估计全都是怕她难堪,才说的自谦,越是这么想着,她就忍不住越发地对许佳佳充满了好感。
……
许佳佳背着包走得挺快,校园很大,按理来说单单从教室走到门口也是一段不短的距离了,不过这对于农村出身自小干农活的她一点也不成问题,反倒是觉得像是放松一样,一边走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背着课文,这是她近来一直在背的一篇英文演讲稿,记得差不多了,到念出来的时候还差上一着。
许佳佳和妈妈租的房子在离首都大学距离有些的一个小民房,狭窄得很,甚至还长得就“破破烂烂”,空间小到让人老感觉逼人,不过同住在那的其他户人家不同,单静秋早就把小房子折腾得挺整齐,收纳得也很好,只要一绕过巷子进了屋,就会觉得亮堂了起来,每次背着包往家去,她就忍不住心里有点激动,跑得挺快,可还没到家门,她就看到家门口现在正放着的一辆挺新的自行车,用铁链条子和门口的铁柱缠绕在一起,这也是怕被偷的土办法了。
又来了。
她垫着脚跳过那些有些脏污的污水坑,一下进了里面,还没进堂屋呢,就听到里头的声音,是个有些年纪的男声,说得挺急切:“单同志,这您就再翻一本,我们这眼看着挺急,前头听说你译了本法语原著,我们这便也跑来想要辛苦你一下,上回我们按着英译本翻的那本,挺多教授说文里有些逻辑问题……”
而后跟着的便是许佳佳最熟悉地妈妈的声音:“老许同志,这不是我不肯帮忙,你说这眼看着我女儿放假了,我就想好好陪陪女儿……再说了,这法语我也是自学的,你们也不要太相信我,我哪能行呢!”
许佳佳一下越过了门帘,果然一眼看到了正在堂屋中商量事情的人,坐在左边椅子上的是出版社的老许,前头放着几本书,眼神正急切地看着单静秋,连放在面前的水都一口没动过。而坐在右边椅子上的正是许佳佳的妈妈,单静秋,她也皱着眉头,正在把书往老许那边推。
她忍不住在心里又是骄傲又是叹气,她和周梅说的那个“有天赋的人很多”确实不是什么谦辞,而是确有其人,这个人就在眼前,正是她的亲妈。
当初和妈妈一起上了首都,她功课有些吃力,原本有些委顿,可单静秋只是每天每天地陪着女儿看书,时不时地还要许佳佳帮着借几本书来,可这么学着学着,许佳佳便愕然地发现母亲就如一日千里一般,起码在书面上,半点都没有问题了,就像当初陪着念高中课本时,就从某一天,便由她教妈妈变成了妈妈教她。
也正是在单静秋的细心辅导和鼓励下,她才越发能坚定的学习下去,可这么学着学着,家里也慢慢地有了些余钱。
开始是妈妈从学校图书馆看了本俄语原本,对照着同样从学校里借出来的翻译本,发觉似乎有些地方翻译得不太适宜,便按照上面出版社的地址投了封信过去,原本只是尝试着投递一下,却没想到一下被出版社看中,对方直接就让老许骑着这辆自行车上了门,谁让十年之间国内的好几个翻译人才一下流逝得差不多了,倒是要原本就赖着翻译为生的出版社好一阵吃力,虽然国内还有些大手依旧坚持在第一线,可毕竟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翻译又是精益求精,慢工出细活,要他们等得心急火燎的。
许佳佳便这么看着自家妈妈从和她一起上城,面对外语同样束手无策,这么一日一日地,甚至翻译起了书籍,这要让她更是振奋了起来,愈发努力地读书了起来,而心底全都是对妈妈的崇拜。
“佳佳回来了!”老许客气得很,一看到许佳佳眼睛便是一亮,高声喊着,他们出版社的另一个供稿人正是许佳佳学院里的副院长,他已经凭借着这股关系从单静秋那“骗”了好几份稿子!
单静秋也笑开了花,看着女儿便直招手:“怎么回来都不吭一声地,辛苦了吧!别累坏了!”一下就站了起来,把站在那的许佳佳也拉过来你一并坐下。
说时迟,那时快,老许一看单静秋这一站,一点都看不出年纪,腿脚很灵便,直接窜了出去,只留下桌上的书和话:“单同志,我这书就留在这了,我也不打搅你们母女俩说话了!没事没事,我下个月再来和你拿稿子啊!”随着这话没个影子,外头便是“叮铃叮铃”地自行车拨铃声,一下便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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