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碗里头的是一碗最简单的米粉,这也是温芹芹打小吃到大的了,首先要热点油下锅,而后是在里头热点葱碎蒜碎,然后便打入事先打开的鸡蛋,翻炒开来加水加米粉,放入泡水的虾米,在配上一点的调料,说来有些好笑,温芹芹打小吃过的米粉可不少,甚至有的还是主打着“山珍海味”流派,放什么鲍鱼九节虾的,可是对她来说,最好吃的永远是这么一碗“妈妈”牌的米粉,哪怕里头唯一的配料只有鸡蛋和虾米,也要她吃得口水直流。
事实上这段时间来,她一度有些在厌食和暴食之间反复挣扎,一会是一口都吃不下去,强迫自己都想吐,一会是恨不得能一顿饭吃下几顿饭的分量,好像自己的胃是个无底洞,可这有些失控的胃口在妈妈的这碗米粉前好像稍稍得到了缓解,她一口一口地吃了进去,先吃完了粉,而后更是将碗里的米粉汤喝得干干净净,不自觉地便打了个饱嗝。
单静秋已经是用手撑着脑袋笑得温柔,看向吃得嘴巴上甚至有些油光的温芹芹,她心里头全是庆幸,还好,起码芹芹还吃的下饭,也还没有真的把自己“关起来”。
房间现在已经干净了许多,单静秋一进来把女儿制住后头一件事便是将屋子里头那些堆着的垃圾、女儿擦眼泪的纸巾用黑色的垃圾袋一捆先放到了入门处,环境向来能影响别人的心情,哪怕是个好端端的人,在这黑暗、混乱的环境里关个十天半个月都能出点心理问题,更何况是芹芹呢?
温芹芹才一吃完饭,抬起头迎接到的是妈妈丝毫不客气的擦脸攻击,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卫生间里头拧了一把毛巾,一下就往她脸上来了个突然攻击,事实上温芹芹早就八百年没用那毛巾洗脸了,基本上都是白水一泼,一次性洁面巾擦干便鸣金收工,可每次这些习惯在妈妈面前就成了毫无半点说服力的妥协。
“妈,轻点、轻点!”她被一把捂住了脸,艰难地发出了求救的声音,不过她知道,这一切在妈妈的强权主义下是绝对每个出路的,在妈妈看来,洗脸不用毛巾,那还能叫洗脸吗?妈妈曾经看着她的洗脸方式,匪夷所思地盘着手站在卫生间门口,惊愕地说:“你这和楼下王大婶家里头小花洗脸有什么不同。”这小花,是王大婶家养的猫咪,那时候听到这话的温芹芹一度是一脸无言以对。
单静秋动作很是麻利,三下五除二已经把温芹芹的脸擦了个干净,原本是亮黄色的毛巾上头已经有了些黑灰色的零碎印记,单静秋从故事和原身的记忆里,早就知道芹芹这段时间来应该是把自己关了起来,哪里会管什么卫生、照顾自己呢?
“滴滴!”外头的洗衣机发出了机械的提示音,和家里头的那台一样,短促地叫了两声后便是代表着洗衣已经结束,单静秋往女儿那拍了拍,“芹芹,你去看看那些衣服是不是洗好了,洗好了你就去把它们都挂起来,然后把洗衣机的盖子打开晾一晾,我先去洗碗了!”说完话她丝毫不给女儿拒绝的工作便扭着身进了厨房里头,手上还带着女儿刚刚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筷。
被妈妈这么一使唤,温芹芹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径直地往阳台那去,刚踏出阳台便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虽然随着妈妈的这半天忙活,太阳已经不像是正午时这么晒,可此时的阳光依旧有些刺眼,可被照耀在温暖的阳光里头,她似乎觉得自己身子里头的那些恐惧、折磨稍微逃离了一些。
不过想到这她又忍不住苦笑,苦笑她自己也不知道看看她已经泛起黑色的皮肤,活像是刚军训结束,现在还在这享受阳光呢!可她生怕如果她不做,勤快的妈妈等下又要来忙里忙外,便也不多想,打开了洗衣机,一件一件的晾晒了起来。
洗衣机里的衣服有的已经是在卫生间里堆放了好几天了,此时已经被洗得干净整洁,晾晒的时候衣服被风吹来,蹭过脸,能闻到上头散发着的洗衣液味道,只时这么一闻,都能感觉到其中的清爽、干净。
终于将衣服晒好的温芹芹转身进了屋,还没走进厨房便遇到跑了出来的妈妈,她眼神一亮,一把将温芹芹逮住,然后便不容反对的将女儿给一把塞到了卫生间里头,嘴里还说着:“你啊你,也不看看天气这么热,得赶快换件衣服,不然浑身都是汗味,妈给你拿睡衣,你等等换了好好地睡一觉。”
温芹芹伸出了手没能拦住妈妈,看到的便是在面前被一把关上了的卫生间门,妈妈特别迅捷,她正把手要搭到门把手上,却看到那门再次被一把推开,吓得她下意识地就往后一退,神色不安,露出的是妈妈笑得眉眼弯弯的脸:“喏!妈妈都给你拿了,内衣、内裤、睡衣裙,你快洗然后换上,外头现在还有阳光,妈妈给你把被子拿出去晒一晒,我看到你柜子里头有用真空压缩袋压缩着一套,就先用那套!”
妈妈就像一阵风,来去无影无踪。
温芹芹伸出的尔康手现在上头已经搭上了妈妈递了过来的内衣和睡衣,要她不自在地红了脸,在她读高中以后,妈妈便已经不怎么干预她的私人生活,给了她挺多的空间,所以现在还要她有些局促,毕竟自家妈妈提溜着自己的内衣往自己这里就是一丢的这种事情,说来还有点尴尬。
明明是该因为被要求、被管着感到不自在,可温芹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此刻的心却越发的安定,哪怕是站在这,她也知道,外头的妈妈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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