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佳慧娴熟地切着土豆片,转头扫她一眼,“怎么了?这个房子要退,你不跟着去,还能去哪里?”
阮软站去洗菜盆边拿着番茄和青椒放在水龙头下洗,水花落在她手上,在她胳膊上溅出细密的白色水珠。
她的声音夹杂在水声里,“开学住校就行了。”
阮软和秦佳慧是亲母女,性格里有大部分是相像的,都温柔好说话。
这种柔弱,曾经一度差点让这个家撑不下去,好在秦佳慧后来慢慢振作了起来,努力尝试改变自己,凑合着撑起了这个家。
不管是前世,还是重生后的现在,阮软对秦佳慧都没有太多的恨意。她知道,秦佳慧没有丢下她和阮宇再做改嫁,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坚强。
她自己就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所以知道这样的决定对于秦佳慧来说有多难。
秦佳慧把土豆全部切成了片,整齐摊平,开始切丝。她不知道阮软在想什么,说话还是温温柔柔的,“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这一个多月住哪里?”
阮软把洗好的蔬菜都往玻璃洗菜碗里摆,红色的番茄,绿色的青椒,放在透明玻璃碗里都显得很好看。摆好后,她把碗端到砧板旁边,接秦佳慧的话,“去司司家里住。”
阮软说的司司,是她的闺蜜,秦佳慧认识。
可是……秦佳慧把切好的土豆丝放进之前备好在砧板旁边的玻璃洗菜碗里,看向阮软,“为什么呢?”
阮软也看着她,脑子飞速地转动着,最后声音低低地说出一句,“自从爸爸走后,我就再也不想住别墅了。”
这一句话很恰好地勾起了秦佳慧深埋在心底的伤痛,再说不出话来。
在阮爸爸走后,虽然秦佳慧在很多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抹着眼泪咬牙切齿地骂阮爸爸是个短命鬼,害得他们孤儿寡母受苦,但那也是因为失去丈夫而产生的痛苦。
“再说吧。”
秦佳慧没再跟阮软就这个话题深究下去,转了身开始动作麻利地切菜炒菜。
菜很清淡,一盘番茄炒鸡蛋,一盘青椒土豆丝。炒好后放在厨房外的餐桌上摆着,再等电饭煲里的粥烧好。
粥烧好后上了桌,一家人围在餐桌边坐下吃饭。
阮宇还是有点小少爷的模样,三句话不离“妈”,什么事都要找他妈帮忙。再开学都小学四年级了,生活还不能自理,吃饭连舀个汤都不会。
以前,阮软习惯于秦佳慧大包大揽帮阮宇做掉一切。其实她两年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女孩,家里有保姆,秦佳慧是全职太太,做什么都很细心,也会亲力亲为,所以他们姐弟两个根本没做过任何事。后来家里接连出事,阮爸爸去世,钱财也散尽,秦佳慧没有办法,才让阮软开始学着做些简单的家务,帮她分担生活的压力。
但是阮宇,还是以前那样子。
前世优渥的生活过习惯了,家里的变故也没能让阮软成长起来,她觉得自己确实挺可悲。他们一家人都没有真正振作起来,所以才会走上那样一条道路。
软弱和柔弱,有时候是一字之差,有时候毫无差别。
秦佳慧肩上压力太重,阮软和阮宇又都没有成长起来,分担不了她的压力。秦佳慧看不到生活的希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着两个孩子熬出头,她一点信心都没有,也不够坚韧。
所以在廖祁生提出要阮软的时候,她仅仅思考了一天就做下了决定。为了生活好过,为了阮宇能无忧长大有个轻松圆满的未来,她决定牺牲阮软。
她当时对阮软说的话很悲情,一直哭着求她,“帮妈妈分担一点好不好,你不想想妈妈的处境,也想想你弟弟,他才九岁。妈妈没有信心能把你弟弟拉扯长大,给他好的条件,让他成人成才,让他有套房子,能娶个媳妇。软软,妈妈已经把你养大了,你十八岁了,已经成年了,你帮帮妈妈好不好?这个家的日子太难了,你帮帮妈妈好不好?妈妈求你了……”
那时候阮软没有更多的主意,她的性格和秦佳慧有一部分很像,柔弱过分就显得懦弱。害怕的东西太多,独立不起来,没有依靠就觉得天塌了。
阮爸爸走后,秦佳慧的天就是塌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之前的一年的,暗无天日没有希望的一年。而廖祁生的出现,他给出的交换条件,让秦佳慧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而这个希望,就是她们又有了靠山,不需要再艰难痛苦地过日子。
“你帮帮妈妈好不好?”
“妈妈求你了。”
阮软当时什么都想不了,脑子来来去去只有秦佳慧这两句话,还有她哭成泪人的脸。她很心痛,觉得秦佳慧把她送给廖祁生,是逼不得已,是没有办法,是生活所迫。
她知道家里日子难过,她爸爸去世后,因为治病把家里的存款房子全部赔了进去,所以她们什么都没有。清贫的日子是熬过来的,所以阮软理解得了秦佳慧那种无依无靠的担忧和痛苦。
虽然理解,但阮软对于这样一件事是害怕且拒绝的,她也哭着求秦佳慧,“妈妈,我害怕,别让我去好不好?”
但她的害怕和泪眼涟涟的央求没有改变秦佳慧的决定,她也没有用坚决的态度反抗这件事。那天晚上,她还是跟着秦佳慧去了廖祁生的房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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