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又晴一阵揪心, 慌忙解释:“我不是不愿意, 我就是觉得……”
“我知道,”裴遇说,“是我考虑欠妥当了。”
“你生气了吗?”
“没有。”裴遇抱着沈又晴侧过身,将她压在沙发上亲了亲她的脸。
沈又晴枕在沙发靠背上,抬头, 见裴遇松手起身站直, 她稍作思量,犹豫问:“你跟你爸爸在书房里都聊了些什么?”
裴遇轻描淡写,只说:“没什么。”
“是吗?”沈又晴却没有将目光移开。
两人皆无声对视,沉默了几秒,裴遇说:“爷爷情况不太好。”
裴遇说得很轻, 偏偏落在沈又晴的心上,有如万千斤的秤砣狠狠压下来,沉沉一落。
沈又晴问:“那你要回去看看爷爷吗?”
每回从别人嘴里听见那个老人,沈又晴想象的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就连自家老沈也常说,对方以往在生活中总是待人极好,那会儿任他直属上级时,周末得了空便相邀钓鱼、下棋,好不自在。那会儿听说时,沈又晴还调侃过自家老沈提前过上了老年生活,老沈眉头一竖,百般嫌弃道:“你懂什么。”
第二天沈又晴照旧从裴遇的臂弯中醒来,裴遇不等裴父和裴母便直接出发了。
沈又晴看了眼日历,正好是霜降,还在高速上时,漫天的大雨倾盆而下,跟直接从天上倒下来一样。
而沈又晴也在与裴遇的闲聊中有所了解,自爷爷病倒后,裴父总是有意无意地时常劝裴遇早些结婚,周围所有他瞧得上眼的姑娘都说了一遍,结果裴遇愣是瞧都不瞧,把裴父气得够呛,险些怀疑自家儿子的性取向。
沈又晴毫不怀疑,若是哪天裴遇被逼急了,保不准还真能嫌烦了直接呛回去说自己不喜欢女性,求他别再介绍了。不过,其实沈又晴也不是不能理解裴父的心切,一来如今确实还有一些人保留着冲喜的思想,裴遇爷爷久病在床,说不定还真能死马当活马医,二来老人家兴许也盼着裴遇给自己找个孙媳妇、抱个大胖小子回去见他,兴许老爷子一高兴,连病也直接好了。
沈又晴听了,了然看裴遇一眼:“所以你们因为这个原因,大吵了一架?”
裴遇稍顿,淡淡回:“也并非全部都是因为这个。”
沈又晴疑惑的看着他。
裴遇说:“当年奶奶离世,爷爷便辞职开了间不大的餐馆,说是兴趣使然,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那是他送给自己妻子的礼物。”
“一生一代一双人?”沈又晴突然插嘴。
裴遇诧异:“你知道?”
沈又晴说:“昨晚听阿姨讲过。”
裴遇一时沉默,沈又晴说:“我也只知道这些,你继续说。”
裴遇敛眼开口:“后来爷爷病倒后,画堂春交给父亲经营,在全国各处落地生根。”
沈又晴能想象得出来:“爷爷不高兴了吗?”
裴遇说:“上了点年纪的人总是很固执。”
沈又晴若有所思点头,画堂春并非籍籍无名,早在还是家小店时就被好些美食节目多番提起,要是老爷子有此打算早就尝试着放手去干了,哪还用等到这时候。但沈又晴又不得不承认,能让画堂春有今日如此的规模,裴父当真也是个厉害角色。
沈又晴问:“大概是觉得原本靠着一份心意支撑的信念被世俗所沾染,失去了原本的那份纯粹?”
裴遇点头:“你怎么知道?”
沈又晴笑:“你刚才说的,那是他送给奶奶的礼物。”
裴遇继续说:“我当时站在爷爷那一边,只想着替爷爷出头,年轻气盛,跟父亲大吵一架。”
沈又晴:“毕竟你是爷爷带大的,着急护着自己敬爱的人也是正常。”
裴遇说:“父亲是完美的现实主义者。”
沈又晴想了想:“其实现在这个社会,现实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裴遇眉心舒展,私是被逗乐,连带着久久紧绷的表情也展现出星点笑意,无奈摇头道:“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沈又晴说:“我当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裴遇:“是吗?”
沈又晴看着他:“你护着你爷爷,我护着你,很正常。”
裴遇忍俊不禁评价:“歪理。”
沈又晴乐道:“怎么就不行了?”
裴遇说:“这能是一码事?”
沈又晴:“都是放在心上的人,其实差不多的。”
两人在路上耗费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华灯初上时赶到了目的地。
沈又晴最先看见的是位于山脚下雕梁画栋的一处大院,古朴飞檐掩于郁郁红叶下,大雨刚歇,有人正在清扫庭院中的落地,见有人来,惊讶唤了声:“小裴。”
裴遇牵着她迈进门槛,小声说:“这是吴叔,以前替爷爷开过车,这些年爷爷身体有恙,一直都是吴叔帮忙照看着。”
沈又晴叫:“吴叔好。”
对方看她一眼,笑得时候略有发白的胡子也跟着抖了抖:“这是晴晴吧。”
沈又晴眉眼弯弯,是在长辈面前惯有的乖巧模样,很是讨人欢心,讶异道:“吴叔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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