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打量了一眼,陆湛疑惑地挑了挑眉。
沈晚忍着笑,故意逗他:“这灯,没夫君之前准备的那些漂亮。”
饶是陆湛脸皮再厚,天气再冷,他也不由悄悄地红了耳朵。
这些两人常常待在一起消磨日子的缘故,陆湛耳濡目染之下也相当于看了不少话本子。看得多了,见识自然也就广了,都无需沈晚提醒,陆湛都意识到之前的那些准备几乎都是话本子里的惯用手段——
但凡是个准备惊喜的,必定少不了烟火、花灯。即便没有提前准备,那倾诉衷肠的时机也大多选在元宵节上,理所当然地去借用节日欢乐美好的气氛。
见多识广后,陆湛才渐渐回过味他之前做得那些事情究竟有多蠢。蠢到,他甚至都将这段回忆从两人相处的美好记忆里剔除了出去。
眼下沈晚旧事重提,这段封存起来的记忆便又浮现出来,陆湛却仍旧不得不佯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他转过头,用一副半点也不心虚的语气道:“好巧,我也这么觉得。”
没能看到陆湛窘迫的模样,沈晚略微有些失望地眨了眨眼。但旋即她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如同一只好不容易可以撒欢的小兽般扯着陆湛满园子乱走。
沈晚前进的路线一看就是随心而为、漫无目的,陆湛将一个手炉塞给她之后便也由着她,只是时不时伸手为她挡一下被风从树上吹落的雪花。
两人就这么在庄子里绕了小半个时辰,陆湛才慢慢地反应过来——沈晚拉着他走的这条路,似乎就是他当日带着沈晚走的那条。
莫名的,陆湛就有些紧张。
沈晚却没给他犹疑的机会,蹦蹦哒哒地绕到他身后,犹如一只兔子精拱着萝卜一样推着陆湛打开了最后一个院子的门。
青苏下意识就想跟进去,却被一脸木然的管事拦了下来:“您不能进去。”没等青苏反问,管事就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这……这许是王妃娘娘的安排。”
青苏一呆,突然记起了件事情,抬起的手顿时收了回来。
院子里,陆湛站在台阶下,语气里多了些无奈:“晚晚,将手松开,仔细又冻疼了。”
许是为了方便,庄子里的阶梯都很矮,沈晚站得比陆湛高了一节,却还是要踮起脚尖才能遮住他的眼睛,整个人几乎都是挂在陆湛背上的。
又软又暖的触感在背部覆着,陆湛嘴角渐渐抿直了,也不再劝沈晚,而是突然一矮身,双手精准地抱着沈晚的腿,直接将沈晚背了起来。
沈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由惊呼一声。
等在院子外的青苏立刻急了,打开门就冲了进去,随即又立刻捂着受伤的眼睛黯然滚出了院子,还十分贴心地顺手将也想冲进院子里的管事给拉到了一旁。
有风声做掩饰的原因,这点动静院子里的两人倒是都没注意到。
陆湛专心地哄着人:“不怕,我不会摔着你的,将手松一松。”
沈晚这才抬起埋在他颈间的头,悄悄松开了险些要谋杀亲夫、环在陆湛脖颈间的手臂。片刻后,她又摸索着往上探了探手,待摸到陆湛的眼睛是闭着的时候才微微弯了眼睛,露出了个笑容。
“你不要看。”将手重新遮住陆湛的眼睛,沈晚小声道,“现在我来当你的眼睛,你来当我的腿,我们一起往前走。”
不得不说,这句话成功地戳到了陆湛的心窝子,令他心神愉悦到甚至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顿了片刻后,陆湛依照沈晚的指挥,小心翼翼地探出脚,往前挪动步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湛背着沈晚慢慢走到了院子中央。
这院子里本来种满了桃树,先前陆湛为了凑那“桃树成双”的吉言,特意将桃树挪了位置,等后来管事的想要让人复原时,又过了那段适合移栽的天气,只得先这么存留下来。
也因此这院子较之其他院子更空旷一些,尤其是在下了雪之后,更是显得白茫茫一片。
陆湛只觉得他走了许久,沈晚才出声叫住了他:“就在这里。”
陆湛抿唇停下脚步,将沈晚慢慢放在地上,旋即将她拉进了怀里,又用斗篷牢牢裹住。
当然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陆湛还没忘记沈晚的话,紧紧地闭着眼睛。
沈晚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伸手扯着他的衣袖,将人拉低了些后飞快地在陆湛微凉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陆湛一怔,还没来得及回敬一番,就听沈晚笑道:“慢慢睁开眼,小心被雪色伤到。”
心里一暖,陆湛将沈晚又往怀里揉了揉,这才依言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并未急着去看这院子里究竟有什么,而是先仔细看了看沈晚的脸色,确定她脸色还算得上好,这才移开了目光。
方才见沈晚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陆湛就清楚她必然是准备了什么惊喜,只是当这个时刻真的到来时,陆湛心里又泛起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先前他就有一种隐隐的预感,觉得沈晚是想与他一同回忆一下先前约会时的场景。陆湛甚至都想好了,若是沈晚也复原了当时的兔子花灯和烟火的话,他到底要用一种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
眼下陆湛才发现是他自己想多了,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片被雪色压弯了树梢的桃树和脚下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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