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伺候的耦妪插上一嘴:“二娘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近日听下人们都在说后墙那三丈高的墙面似乎有脚印的痕迹,保不准就是府上的哪个相好所为。”
贾裕心头一慌:“你说这些做什么?”
一番姿态落在贾父郭氏眼中,已经是坐实了。
郭氏心中大喜,面上却显出一副惋惜之色:“你若与人相好,同我们说又有何妨,虽说是一介布衣,但也好歹是你的恩人,你又怎知我们不会同意呢?”
贾裕懵了,竟不知该如何回绝,她转头看向平安:“你来府上做什么?”
平安似乎也觉察出自己像是做错了事,不安道:“我是来提亲的……”方才他上门来提亲,差点被人打出去,还好碰上了郭氏,可是那妇人看阿念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可怖万分。
贾裕皱起了眉:“你来提什么亲?”
“你不是不想嫁太原王氏么?”
她是不想嫁太原王氏,可也没说她想嫁给他啊?之前平安说要修道成仙,不想娶妻,看来这一回是想帮自己拒了这门亲事。可他毕竟在山野待惯了,怎会知道这俗世礼节,更不会知道这贵族联姻的门道。
贾裕对上那双璨若星辰的眼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道:“不要闹了,你赶紧走吧,我和你清清白白,哪有什么相好之说。”
平安并不明白:“你难道不喜欢我么?”
贾裕气血瞬间涌上了头,双颊火烧一般,一双眼睛羞得快要沁出水来:“谁喜欢你了,你走不走!”
平安垂下眸,肩膀也垮了下来,显得可怜兮兮的。
贾裕觉得此刻自己倒像是那戏台上所说的负心之人,她并非不喜欢平安,却也没有到情深义重的地步,只是她的亲事是贾褒帮她相看的,她虽不懂那些望族间的弯弯绕绕,却也明白联姻的利益纠葛,她想给贾褒一些助力,而不是拖累。这样一来,她便必须嫁给望族,而并非一介布衣。
贾裕狠了狠心,对上高堂解释:“阿翁,继母,我阿姊已经给我选定了太原王氏,也是过了您二位的眼的。王氏乃一流望族,我又怎会弃明珠而选草芥呢?或许是因为我曾答应过他,若是今后有什么困难大可来贾府寻求帮助,想来是我这位恩人会错了意。”
平安面色一白,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手上青筋团起,咂咂作响。突然间他将腰间乱系一团的腰带给扯了下来,狠狠摔在了地上。
“阿青说的没错,你们凡间的女子果真都薄情寡义。”
平安转身向门外走去,行至门口却被府上的侍卫挡了去路。
贾裕一慌,忙问道:“阿翁,你这是做什么?”
郭氏呷了口茶,抿唇一笑。
贾父道:“我鲁郡公的府邸,怎能任凭一介布衣来来去去,天大的耻笑。既然你说你俩清白,那他便是在毁我女儿清誉,我更不能放过他。”
贾裕心中着急,又怕求情太过反而画蛇添足。
正值慌乱之际,却见平安仰天狂笑不止:“想我平安,活至今时今日,竟如此勘不破情障,也罢……”
他朝着她这边看过来,如第一次见面那样,扬着漂亮而鲜明的下巴,笑容恣意万分:“你说你对我并无男女之情,我可不信。”
贾裕心跳如雷,身体里涌现出一股酥麻的酸意,不断得向四肢扩散。这种感觉过于陌生,她面上一僵:“此人疯了。”
郭氏适时出了声:“你这小郎,可知毁人清誉是要受刑的,不过你若有证据,我和大人定会为你做主。”
贾裕心中警铃大作,郭氏本就暴烈擅专,此事必有这妇人从中作梗,怕是想破坏她和太原王氏的婚事。她此刻万分期望贾褒出现在此地,以她阿姊的聪明才智,如何解决不了这困境。
郭氏看似好意,却有着阴狠之态。之前一番对话下来,平安如何能不知这郭氏是在给他的阿念挖坑,是以怎么都不肯再说话。
贾裕鼓着胆凑近贾父道:“阿翁,我这恩公着实是脑子有问题,觉得自己能修道成仙,虽说今日口出诳语,但念在他救了我的份上,将他打发出去便好。”
“如何能这般打发出去?”郭氏不干了:“若此人到外头还是这般说辞,贾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我们阿午还不曾嫁人呢,岂能因此事拖累了!”
贾父一时头大,朝堂的事他还没理清楚,这后院又多出这般多的麻烦事,他摆摆手:“先将他寻个地方看押起来,等阿念的亲事定下来再说。”毕竟贾裕就算不得宠,那也是他的女儿,怎能随便嫁给一个庶人。
贾裕知晓,这大抵是凌迟的意思。不管平安的“疯病”有没有好,应当都不会再留他,只是如今她与太原王氏的亲事未定,若贾府此时见血,传到外头,到底不好。
她眼睁睁得看着平安被带了下去,心头难受不已:这个平安,不是说自己会术法么?怎么不自己遁个地逃跑?果然都是些障眼戏法。
贾裕没有难受太久,因为第二日贾褒便回来了,顺便还将耦妪口中后墙鞋印的始作俑者一并带了过来,直冲贾父的书房。
“阿翁不是一直在查那后墙脚印的来历么?下人都说是狐狸,我却瞧着印子那般大,可不像是狐狸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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