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青在她面前不止一次抱怨过,她现在不是太精明,一定是打小被她亲娘戳傻的。她甚至怀疑花扬喜是不是练过一阳指,就那么一根纤细的手指往脑门上一戳,脑子里瞬间就一片空白,连想好的狡辩之词都可以忘得一干二净。
何顷倒觉得言青笨的刚刚好。该笨的时候笨,该机灵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机灵。或许这还真有一点她岳母的功劳。
何顷向下人打听了一下,说花扬喜去灶房那边了。这还有点奇怪,他岳母可不是爱进灶房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成全了言青的一手好厨艺。
何顷来到灶房的时候,看到花扬喜正拿着一个小蒲扇,她埋着头在给炉子扇风,火苗高一阵低一阵。炉子上一个黑色的沙罐在咕噜噜冒着热气,里面熬着的肯定是药,还没喝光闻着就觉得苦。
他走到花扬喜身边,轻叫了一声,“岳母,这些粗活有下人做的。”
还不待花扬喜回话,旁边的中年妇人忙说道:“少爷,我就说这些活应该让我们下人来做,可言夫人偏要自己动手。这要是不放心我们,在一旁看着就可以,这么亲力亲为的,还真是让我们有点……”后面的话,妇人没有说下去。
她们是拿月钱做事的,这样是真得叫人有点不安。看吧,就这么一次还就让少爷瞧见了。她是少爷的的岳母大人,顶尊贵的身份,少爷该不会就认为她们做下人的,半点分寸也没有吧。而且花扬喜真不像那做粗活的,看看那火苗子,看看她脸上的黑灰,妇人猜想,她也真的是已经尽力了吧。
“无妨,无妨,你忙你的去。”花扬喜抬起头,让一直守着自己的妇人不用操心,该干嘛干嘛。
“何顷,你怎么过来了?言青那丫头怕还在伤心吧?”
“伤心是肯定的,大哭了一场,现在睡着了。岳母这是在熬言青要喝的药吗?”
花扬喜点点头,“这言青平时看着这么瓷实的一个人,没想到还藏着这么个毛病。也是我这个做娘的没有督促好她,她个生冷不忌的。这药闻着就这么苦,这丫头是要遭罪了,还不知道这药要喝到什么时候。”
听花扬喜这么一说,何顷知道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是言青知道她娘在这里给她熬药,心里怕也是要感动的。只他这岳母在言青面前还真是没怎么说过软话,全是那含枪夹棒、挖苦人的。
“岳母,真是难为你了,还在这里亲自帮言青熬药。言青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感动呢?”
“别别别,你可千万不要给她说。”花扬喜觉得,突然让言青觉得她是一个慈母还真有点难为情。她平时呼呵惯了,要是言青突然腻腻歪歪的和她亲热起来,她肯定会无所适从。
“岳母,你心里是疼着言青的,只是嘴上严厉惯了。不过,我们现在能不能对言青温柔一点,崔大夫说了,她的心情也很重要,心情舒畅了,说不定还能不药而愈。”
当然,这话并不是崔大夫说得,不过何顷觉得肯定是这么个理。他也不好意思给花扬喜挑明说,你以后不能对我娘子凶了。人家到底也是他娘子的亲娘,论起亲疏来,谁也不占下风。
花扬喜面上有一丝尬色,她也知道她对言青是有点凶。看来女婿是有意见了。到底是人家的娘子,有人护着,自己还是得收敛一些。不过这二十多年都呼喝惯了,真要叫她不呼喝,她感觉人生都会缺失点什么。
花扬喜点点头,“这些我还是懂得,保持愉快的心情总是最好的。”
何顷递过来一个小罐子,“这里面装得是蜜饯,何兜兜现在开始换牙了,就不让他吃了。等一下你给言青,这个药苦,她又是最怕苦的,总要用蜜饯压压味。今天也没来得及去铺面上买,明天我再去多挑一些回来。”
花扬喜接过罐子。她的眼光真没错,这么体贴的夫君,就言青那眼光,她去哪里找得到?
“娘!”
两个人同时回头,就看见言青踏进了门口。
☆、受宠若惊
言青听说药早已经拣回来,拿到灶房去煎了。她来到灶房,还没有进去,就听见里面的谈话声,是花扬喜和何顷。
她没有想到,花扬喜会亲自给她煎药。她也没有想到,何顷会巴巴的来拜托花扬喜不要为难她。还细心的拿了蜜饯,小豆子的私房零嘴。何顷说对了,她真是感动,她以为会有人背地里嘲笑她,兴许看她就像看一个笑话,她甚至有点怕见到他们,怕他们嘲弄的眼神。不过她现在不怕了,要笑就笑吧,有人是这么地为着她打算,在背地里默默的做着一切。言青突然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花扬喜看到言青进来,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这丫头,来了也不吭声,这是成心听墙角?她会不会感动的想给她一个拥抱?还是不要了,这都十好几年没有抱过了,怪别扭的。
她看见言青一步一步的走近,看着她慢慢的伸出一只手,一时间竟忘了要怎么反应。是拒绝还是接受,真是不太好选择。
正在花扬喜觉得左右为难的时候,言青的手落在了她的额头,轻轻一拂,“娘,你额头上都是黑灰。”
…………
花扬喜慌忙的丢下扇子,两只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两把。这都和她家女婿说了好一阵子话了,脸上是脏的也不知道,她可是他的岳母,这像什么话?她可是从来都不能容忍仪容上有一丝不得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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