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中期的疲累已经完全突显,冉乔鸢觉得说几句话都费力,平日里都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而且她也找不到话和这些人说。
同时她的肚子像吹气一样鼓起来,她自己都看的心惊胆战。五个月之后已经穿不下之前的衣服,全都要重新缝制。
其实芸姵有为她准备,但是许嬷嬷像完全不知道一样,还是叫来了宫里的绣娘,为她丈量身围,在三日内就赶出新衣。
但是她现在还是吐,许嬷嬷于是让她少食多餐,又亲自做药膳给她补身子。所以冉乔鸢每日除了喝药就是吃药膳,看到桌子上摆了圆盅就下意识想逃。
被扶着到了桌子旁边,冉乔鸢的手心贴在腰后面,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她从来没有怀过孕,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
虽然许嬷嬷变了很多法子做药膳,但是冉乔鸢闻到那股味道就想吐,她都不能确定这是孕吐,还是因为吃了太多次,身体已经厌倦。
就算这样,冉乔鸢也完全不说话。她潜意识里觉得许嬷嬷不喜欢自己,而且她也不能像对着周长诵和芸姵那样冲她撒娇。
她现在只有一个人了。
小白盅的盖子被打开,扑鼻而来一阵食物的香气。冉乔鸢皱着眉毛去拿勺子。
她暂时不想见到芸姵,但是她很想回到周长诵身边。
年轻的帝王带着胜利回朝,庆祝喝彩之后就是意料之中的清算。
西南的官员都被彻查,一路隐瞒不报的人也都被关进牢狱,而最后,矛头在周长诵的授令之下,对准了第一次暴动时匆忙派出将领镇压的内阁。
宋阶自然首当其冲,其实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最多也只是担一个用人不清的名。周长诵也不会指望单凭西南之事就把人拉下,他只是要一个引子而已。
于是,短短半月,弹劾宋阶的奏折天南地北而来,将宋阶官途上做下的一桩桩一件件丑事扒的一干二净。
书案上垒满了文书,一边的小吉祥满头大汗又从旁边搬上来几摞。
周长诵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不用翻开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他对于宋阶的了解或许比对自己的还深。
事情走到现在已经不由他控制了,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繁复的仪式,要将权力从那些人手上收回来,而宋阶将成为他踏出的第一块垫脚石。
顾厉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周长诵,他把自己关在家里很久,日思夜想,翻来覆去。
他真的无法相信,一个女人居然会如此重要。
等他再一次见到冉乔鸢,是在宋阶被定罪的那天。
经过漫长的抉择,帝王从一开始护着他的恩师,不愿意处置他。到最后,漫天流言,甚至有人死谏,恳求帝王为王朝的未来留一条出路。
宋阶已经完全变成整个王朝的敌人。
那些原本为宋阶说话的人也慢慢沉默下去,帝王终于松口,但表示不忍重罚,只剥除宋阶官位,让他还乡。
世人于是大赞帝王仁厚,举民同庆,为他们拥有这样一位明善的国君。
而另外一边,小孩怀到六个月的时候,冉乔鸢终于能够回宫。
那天整个院子都喜气洋洋,所有人做事都充满干劲。芳碧兰碧混在中间,还不知道她们何去何从。
“芸姵姐姐!”
兰碧眼尖,一下子就从收拾的宫女堆里认出已经一月余未见的芸姵。
她憔悴许多,但看见两个小姑娘还是下意识挂上笑,在她们朝自己跑过来之后伸手揽住她们的肩膀。
旁边还在收拾的宫女回头看了她一眼,芸姵歉意地笑笑,对方也就假装没看见。她知道芸姵是之前一直伺候冉乔鸢的人,还向她们说了许多照顾冉乔鸢要注意的事,让她们能迅速担负起照顾好娘娘的责任。
被带到僻静的地方,芳碧看见芸姵就想哭,她不懂现在的情况,兰碧和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娘娘的房间了,娘娘也不叫她们。而且听说娘娘自从院子里来了新的人照顾之后,就一直都很少说话,还被许嬷嬷压着不往上报。
她们也看不到芸姵,这其实是那个男人离开之后,她和兰碧第一次见到芸姵。
芳碧已经不把周长诵称呼为少年了,不管是愈发高大的身材,还是浑身凛冽的气势,或者是知道对方的身份,周长诵在她们眼里完全蜕变为一个可怕的男人。
最后还是兰碧开的口,她拉着芸姵的衣袖仰起头,眼睛里全是疑问慌张。
“她们是要去哪里?娘娘跟着去吗?那我们怎么办?芸姵姐姐,为什么你都不伺候娘娘了?是娘娘不喜欢我们了吗?”
芸姵看着心急的小姑娘,她被赶走的太急,还没来得及和她们说以后的事。
“不要怕,娘娘是住在宫里的娘娘,现在这样是娘娘要回宫,你们自然也会跟着去。以后谨言慎行,好好服侍,娘娘还是待你们好的。”
看两个小丫头似懂非懂的样子,芸姵的眼眶慢慢湿润。
她摸着她们的头发,在两个人面前难得声音带颤。
“只要不做错事,不怀异心,娘娘——是很好的娘娘。”
可惜她自己却做了错事,怀了异心。
从前面回来,周长诵脚步轻快,他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扬眉吐气,一切都朝着预定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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