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讨好她,让她不好意思再开那个口。”嘉柔说道,“玉壶,我以前总觉得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周围哪一个男人不是这样?就算阿耶,不是照样有柳姨娘。可是跟他在一起以后,我发现自己也没那么大度,不容许他有别的女人。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狭隘了?”
“怎么会?依婢子看,四郎君就喜欢您这样。您越着紧他,他好像越高兴。那您就把他看得牢牢的,不让别的女人有机可趁就好了。”玉壶扬起嘴角说道。
嘉柔用手指戳她的额头:“你这丫头,越来越堵不住你的嘴了。全靠欺负云松,才让你伶牙俐齿。”
玉壶吐了吐舌头:“是他笨手笨脚的。四郎君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有个这么笨拙的随从。”
嘉柔知道云松不是笨,只是脾气好。看玉壶是她的近身婢女,处处相让罢了。而且云松似乎真的弱,上次李晔叫他搬一盆花,都搬得他气喘吁吁的。
她们快要走出院子的时候,看到刘莺站在李心鱼的面前,好像正在数落她。看到嘉柔过来,刘莺马上换了一副嘴脸,笑着寒暄:“郡主,好几日不见您了。”
她的手有意无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脸庞好像越见丰腴,一袭皮裘加身,更有几分贵妇人的样子。只是笑容透不到眼底。
嘉柔看到李心鱼眼眶微红,便问道:“怎么回事?”
刘莺抢先道:“不要紧的。是这个孩子刚才跑过来,差点撞到我的肚子,我让她以后小心一点。没事了,你去玩吧。”说着她还要假装亲昵地摸李心鱼的头。
李心鱼避开,皱眉看她:“你刚刚说要告诉母亲,还要我给你道歉。我不说的话,就不让我走。”
刘莺看了嘉柔一眼,笑容淡了些:“我是逗你玩的,这孩子怎么还较真了?”
李心鱼觉得这个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只想赶紧离她远远的,自己跑开了。
刘莺看着她跑远,才对嘉柔说:“郡主来夫人这儿请安?怎么不多坐会儿,这就要走。”
嘉柔不喜欢这个刘莺,口气很冷淡:“我房里还有事。”她从刘莺身边经过,刘莺突然轻声说道:“听说是你给二娘子出的主意,说我这胎生下男孩,才肯让我进门做妾?”
嘉柔停住,侧头看她,她刚才的口气跟换了个人一样。刘莺一把抓住嘉柔的手,靠过去,继续说道:“为何要多管闲事?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帮着郭敏对付我,可有想过后果?”
她的力气很大,抓得嘉柔手腕生疼。她原本可以挥手甩开,但怕伤到孩子,便只是说道:“放手。”
刘莺不放,反而更加用力,捏得嘉柔骨头生响。
“大胆,你还不放手!”玉壶呵斥道,上前去抓刘莺的手。刘莺像在等这个机会,往后趔趄,几个婢女和仆妇刚好进来,连忙扶住她。刘莺怯怯地说道:“你们别声张,不关郡主的事,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不说还不要紧,急于帮嘉柔撇清,就像畏惧于强权的弱者,立刻让人动了恻隐之心。她身边的仆妇连忙说道:“郡主,我们都看见了。刘娘子千错万错,也是有身子的人。您怎么能让婢女推她呢?”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她突然扯住郡主的手不放,我要把她拉开,是她自己……”玉壶要辩解,嘉柔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刘莺就是故意让别人看到这一幕,在场的就三个人,她们俩还是主仆,越描越黑。
刘莺靠在仆妇的怀里,不敢看嘉柔,还连声让她们赶紧离开。仆妇安慰她,命人去前院请李昶过来。
李绛父子四人本来在堂屋里写桃符,一人写一副,然后挑最好的挂在门口。往年都是这样,只不过今年添了李晔。
李绛最先写好,看三子都还在写,便好奇地过去看了看。李暄的书法力透纸背,但少了点风骨。李昶的则过于注重字骨,少了几分铁画银钩的气魄。
他走到李晔的身前,目光微微一顿,摸着胡子说道:“四郎的最好。明日挂桃符,便用他的吧。”
李暄和李昶听了,都觉得不服。父亲这么严格的人,轻易不夸人的。而且一个病秧子写出来的书法,能有多好?他们走到李晔的案前看,待看清楚他写的字后,俱都吃了一惊。他写的是“鸾翔凤翥众仙下,珊瑚碧树交枝柯”,这原本是形容石鼓的,说其体势飞动和笔锋奇丽,却也正是他笔法的写照。
李晔搁笔,神色淡然,宠辱不惊。
李昶的手在袖中握紧成拳,刚要说话,却被李暄按住肩膀,摇了摇头。他们从堂屋出去,李昶问道:“大兄,你刚刚为什么要拦着我说话?”
“你看不出来吗?他回来了。”李暄幽幽地说道。
“什么回来了?”李昶皱眉。
“当初他是怎么出的这个家门,你我心中清楚。现在他回来了,并且明白地告诉我们,只要他想,便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二弟,你认清现实吧。”李暄摇头道。
李昶的拳头在袖中握得直响:“他算是什么东西……”
“二弟!”李暄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刘莺的事情已经惹恼了父亲。他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已经对你不满。你再无端地去他面前生事,不怕他责骂吗?今日是除夕,你给我消停一点。”他这个二弟,平日顶顶精明的一个人,碰到李晔就全无理智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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