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烛火晃了一下,嘉柔以为是婢女进来了,眼睛未离开书卷,说道:“帮我倒杯水过来。”
屋中响起倒水的声音,而后一杯水递到嘉柔的面前。嘉柔接过,却发现那是一只男人的手,猛地抬头,看见虞北玄逆光站着。高大的身躯像山一样的挡在面前,气势压人。
嘉柔心中“咯噔”一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虞北玄倒是大大方方地在床边坐下来:“虞园是我的地方,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你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嘉柔低头喝水,不想回答他。原以为虞北玄忙于出兵的事,根本无暇管她,没想到他还是来了。上辈子在这间屋子里,他们是相爱的两个人,留下了很多回忆。而这辈子同样在这里,她对他却只剩下戒备之心。
屋中的铜壶刻漏发出滴水声,衬托得周围越发安静。虞北玄也不在乎嘉柔回不回答,对于他来说,能这样与她静静相对,已是求之不得的机会。
他将她放在旁边的《晋书》拿起来,说道:“你几时喜欢看这些沉闷的东西?我挑了些话本过来给你解闷。”说着,看向榻上的案几。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包裹,露出些书标来。他竟然还记得她喜欢看话本。
嘉柔把他手里的书卷拿过来,淡淡地说道:“多谢使君好意。可人是会改变的,我现在就喜欢看这些东西。夜已深了,若你没有别的事,还请回去吧。”
她的口气冷漠疏离,完全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
虞北玄眯了眯眼睛,伸手掐住她的下巴。他们曾经共渡的时光,对她来说就那么一文不值吗?她的脸本就很小,皮肤雪白,现在更是白得几乎透明,眉眼间仍如二八少女一般的青春明丽,给他一种错觉,她尚未嫁人。
嘉柔警觉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当初我被诱去南诏,的确存有私心。可我遇见你之后,对你坦诚相待,亦是动了真心。你何以如此厌恶我?”
嘉柔却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两个字:“诱去?”
虞北玄点了下头:“有人给我写了一封密信,告知我南诏的铁矿能修甲兵。还说你是云南王的掌上明珠,云南王会为了你有所让步。可与你在一起之后,我再未想过这些,更没利用过你。徐进端的事,我迫于舒王的压力,不得不与他同谋。可我也为南诏争取了时间,你知不知道?”
嘉柔的心头涌起一阵寒意。原来早在那时,就已经有人在设计对付她了。她是少女心性,又涉世未深,而虞北玄确实富有男人的魅力,加之她不满婚约,很有可能便选了虞北玄,弃了李晔。这个在幕后之人,仿佛手里拿着根提线,每个人都在为其所用。这人的心思究竟有多深沉可怕,也许唯有真相全部揭开的那一日才知晓。
她此番来蔡州,收获可真不小,那些缺了一角的故事,好像渐渐都被拼凑起来。原来她上辈子的遭遇,并非都是天意,也有人为。
她的确不该恨虞北玄,他也不过是做了别人的棋子。但时过境迁,他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虞北玄看嘉柔不说话,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缓缓道:“柔儿,以后你就安心留在蔡州。你的孩子,我定会视若己出。”
嘉柔闻言,突然一笑:“使君这话是何意?我有夫君,孩子有父亲,我们定然是要回到他身边去的。”
虞北玄狠狠地看着她:“你以为我会放了你吗?从你说要跟我回蔡州,做我的女人开始,我就认定了你。就算你嫁给李晔,这点也不会改变!而且李晔根本没有好好保护你,你身上的毒,难道不是李家人所为?”
“那又与你何干?你放开我!”嘉柔挣扎到,虞北玄却将她一下按进怀里:“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每次午夜梦回,我就想起当初在崇圣寺的时候,放了你。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若当初把你带走,如今你腹中的孩子,便是我的骨肉!”
他的力气十分霸道,完全不给嘉柔动弹的空间。
嘉柔不怒反笑,之前的客气也伪装不下去了:“我跟着你回蔡州,然后呢?你会不娶长平郡主?我嫁给李晔,我是正妻。嫁给你呢?无名无分!虞北玄,你只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才生出执念。你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爱我,所以你不要再纠缠了!”
虞北玄仍是禁锢着嘉柔,不肯松手。他是爱权势,但也爱她,这两者并不矛盾。等他坐拥天下的那日,长平根本就不是他们之间的障碍。所以不管她怎么说,怎么挣扎,他都不会放手!
这个念头一起,加之抱她入怀的那种奇妙的感觉,虞北玄的眼神就变了。他低下头,欲强吻嘉柔,嘉柔却惊慌地躲开,又被虞北玄压在床上。她摇头躲避,一字一句地说道:“虞北玄,你知道我的性格。你若敢碰我,我立刻咬舌自尽!”
“你敢!”虞北玄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木景清仍留在蔡州?因为你,我才没有追究他在汝阳县的所作所为。你若敢伤自己,我便抓住他,然后杀了他。”
嘉柔觉得自己像脱水的鱼,呼吸困难,双手抓着床下的褥子。刚刚只是这几下挣扎,她的小衣便已经湿透了。这个男人太过霸道强悍,她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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