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景清和嘉柔在定鼎门处验了过所,直接在西市附近的广利坊找了家食肆坐下来。跟他们同行的护卫,都穿着便装,分散地坐在附近,尽量不引人注意。
此次,广陵王率兵对阵河朔,洛阳作为最靠近战场的大城,得到战报也是最快的。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广陵王打败了魏博军的主力,抓住了魏博节度使田叙。
卢龙节度使仓皇地逃回了自己的治地,但魏博和成德两镇都已经被破,卢龙镇再难成什么气候。
有一桌客人似乎正在讲河朔的战事,其它的客人都围过去听。
“要说从前还真没觉得广陵王用兵如神啊。这次魏博节度使截断了朝廷大军的粮道,广陵王向后方求援,谁知都城竟拨不出多余的粮食,才知武宁侯贪空了国库。我们还以为这场战悬了,前几日魏博节度使趁机率大军进攻。怎料竟中了广陵王的埋伏,反被歼灭了主力。从魏州的节度使府邸,抄出数不出清的真金白银啊。”
那人说得眉飞色舞,旁边的人问道:“广陵王的军中不是断粮了吗?这会影响士气,他们是如何取胜的?”
那人有些语塞,随口说道:“肯定是想办法从别处调来了粮食啊。总之,朝廷这回可是扬眉吐气了。”
之前城中的百姓还担心万一广陵王战败,会殃及洛阳,如今打了大胜仗,一向嚣张跋扈的河朔三镇要被收归朝廷,真是大快人心。食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以后,还在就此事议论不绝。
经此一役,广陵王在民间的威望大涨。
木景清点了几个菜,等着小二上菜的空隙,问道:“阿姐,如果广陵王的粮道真被断了,都城中又出事,供不上粮草,那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补给啊?军中断粮,会影响士气军心的。”
嘉柔倒了一杯水,淡淡道:“你们行动那夜,除了攻击虞园,还做什么了?淮西是出名的鱼米之乡,每年的粮食产量都很可观。你觉得附近还有哪里的粮食比淮西多?”
木景清恍然大悟道:“我以为那夜姐夫他就是随便攻击了一个地方,分走了半数的牙兵,方便我们攻入虞园。原来他,他攻击的是虞北玄的粮仓?可那么多粮食,又是怎么运走的?”
“这就要问吴房县的那些流寇了。他们也是广陵王的疑兵,所以那夜在城中的,绝不仅仅只有你知道的几十人。”嘉柔喝了一口水。玉衡就是玉衡,救她的同时,还搬走了虞北玄的粮仓。他做事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从最初布下流寇开始,恐怕就为此事做好准备。
他救她的同时,还是没有放下广陵王。所以说的那句“身不由己”,也有这层意思吧。
“妙啊,真是妙啊。姐夫是在给广陵王做事?”木景清低声问道。
嘉柔却不想回答了,知道太多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饭菜很快端上来,不少大荤大腥的菜式,都是给嘉柔进补用的。可嘉柔闻这味道就想吐,侧身干呕了两下。
隔壁桌的一个中年妇人看见了,就好心过来问道:“小娘子,你没事吧?可是有了?”说着又瞄了木景清一眼,“你媳妇脸色这么差,想来是受了劳累。你可得多留心啊,要是吐得厉害,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
木景清面红耳赤,连忙解释道:“不,不是,她是我阿姐。”
中年妇人笑了一下:“哦,怪不得看你俩眉眼间有些像。我来告诉你孕妇要多补些什么食物,你且用心记着。”那妇人也是热情,叽里咕噜说了一堆。
木景清立刻叫了小二过来,改了那几道菜。
“不瞒你们说,洛阳城近来有个女大夫,医术十分了得,好多达官显贵都争相请她看病。普通的疑难杂症自是不用说,妇人科和小儿科更是精通。我也是陪着儿媳妇去她那里看病,刚刚回来。你们若是在洛阳多逗留的话,也可以去找她看看。”说着,她还给木景清说了个住处。
木景清谢过她,她便回到自己的桌子,结账离去了。木景清悄悄对嘉柔说:“没想到此地的人还挺热心的。阿姐,我记得你以前身体可好了,怎么怀个娃娃就虚弱成这样?”
嘉柔不想把自己中过毒的事情告诉他,免得他担心,只说到:“第一胎难免都艰难一些。以后你可要记得好好疼媳妇。”
木景清眼睛看着别处:“吐蕃未灭,何以家为?何况我这样的军旅之人,常年不在家,还是别让人家守活寡。”
“说得好像你能一辈子不娶一样。如果你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会日日夜夜都想陪着她了。”嘉柔叹道。
木景清未经□□,对阿姐所说并不太认同。但他也没多反驳,扶着嘉柔出门,提醒她担心脚下。他们到了食肆的门口,看见大街上堵着一群人。
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被几个壮汉拦住去路。其中一个壮汉说:“我们刺史几次三番请你去看病,你都借故推诿。怎么,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那女子的声音极其清冷:“我说了,今日我有别的患者。刺史夫人还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改日再来。”
“不识抬举的女人!兄弟们,上!”那几个男子一拥而上,要动手抓那名女子。怎料那女子竟然也有身手,左右躲闪,将几个人耍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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