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绍猛地抬头,吃惊地看着李晔。这个郎君看着温文尔雅,可这说话的气势,分明不是普通人!他的掌心溢出汗水,有种自己所做之事,都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
“我知道你是一颗棋子,那些人用你的老母亲做要挟,逼你为他们做事。目的就是要搅乱南诏,而真正被你挑唆的,其实是木大郎君。你教唆他跟曾应贤合作,要谋世子之位。竞舟大会,也是你们的杰作。”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从何处知道这些!”木绍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李晔淡淡地说道:“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你应该清楚我所言皆是事实。你以为做完这些事,吐蕃人就会放你跟你的母亲一条生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怎么不想想,一旦达到他们的目的,你跟你母亲还有用吗?无用之人,唯死而已。”
木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忽然跪在地上,跪挪到李晔的面前:“郎君如此厉害,求您救救我,救救我阿娘!”
“我救不了,能救你们的只有云南王。你好好想清楚,是继续替敌人死守秘密,还是寻一条活路。”李晔起身,正要往外走。木绍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好!我说!我什么都说!”
李晔带他返回院子里,木绍跪在木诚节的面前,哽咽道:“大王,此事跟领主无关,是我!我出卖了你们。”他将当初如何被吐蕃人抓住老母亲要挟,吐蕃人如何指使他教唆木景恩配合,与曾应贤勾结,图谋南诏的事和盘托出。
说完之后,木绍以头叩地:“我自知罪孽深重,甘愿受任何惩罚。可请大王看在我老母亲无辜的份上,帮我救她出苦海!来世,木绍定做牛做马来报答!”
木诚孝一边听一边瞪大了双眼,猛地回头,看着脸色煞白的木景恩,叫到:“大郎,你!是你放了蛇害二郎?你们可是手足兄弟啊!”
木景清恍然大悟道:“难怪那日阿兄在下水以前,跟我说了那一番话,原来是想让我争第一啊。事前舟手争吵打架,也是你们安排的?目的就是让我去参加竞舟大会。”木景恩连连后退:“木绍是胡说的!他全都是胡说的!你们别信他!”
木诚节闭眼说道:“来人啊,将木景恩给我拿下!”
木景恩看着朝自己逼近的府兵,忽然将手放在嘴里吹了声哨子,立刻有黑衣人从各个角落里出来,人数众多。在场几人皆惊,住在这个院子里那么多日,竟从不知这些人的存在。
嘉柔看向只身站在院中的李晔,不顾崔氏的阻拦,朝他跑了过去,挡在他身前。
李晔看着嘉柔,轻轻笑了一下。他看起来就那么弱不禁风吗?
“大郎,你这是要干什么!快叫他们退下!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木诚孝痛心疾首道。
木景恩大笑了两声,挥手道:“错?我有什么错?!阿耶您傻,当初跟叔父比试的时候,故意输掉,让出了世子之位。可我不甘心,我才应该是世子啊!我哪点比木景清差?他鲁莽无知,随便跟田德成动手,导致去年的事愈演愈烈,最终破坏了四大家族之间的信任,招来今日南诏的内乱。他根本不配做世子!”
“就为了世子之位,你不顾亲情,要杀了我们?”木景清问道。
“我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动手,是你们逼我的,不能怪我!”木景恩诡异地笑了一下,“反正除掉了你们,京兆尹自然有说辞帮我开脱。我当了云南王以后,他们会有天大的好处!阿耶你让开,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们家的东西!”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李晔示意云松,云松趁乱悄悄离去。木诚孝上前,狠狠打了木景恩一个巴掌:“你这个逆子!”
木景恩口中涌起血腥味,倔强地应道:“我没有错!是叔父不知变通得罪了舒王,是木景清无德无能。他们都不配做南诏之主!”
“你以为曾应贤是要帮你?”木诚节走到木景恩的面前,“他曾经派人到南诏,要我私下将盐铁卖给他们。朝廷的律法摆在那里,我没有同意,他便收买了我身边的妾室,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你以为除掉二郎,你就可以回南诏做云南王了?天子脚下,我们出了事,朝廷怎会轻易放过你?到时候把你也顺理成章地扣在这里,你还能做云南王?”
木景恩瞪大眼睛看着木诚节:“你胡说!”
木诚孝喝道:“糊涂东西!他借你的手除掉你叔父和堂弟,然后再除了你,下任云南王就不姓木,而是改由朝廷指派了!他们使唤起来,不是更得心应手?论人心险恶,你怎比得过他们!”
听了父亲的话,木景恩一下跌坐在地,呆若木鸡。他从来没有细思过这些事,只是一心想要夺回世子之位。难道是他错了吗?不会的。
他正在挣扎着,黑衣人见此情景,也不等他发令,擅自冲向木诚节等人,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住手!”木景恩大叫,可是无人肯听他的命令。到了此刻,他才惊觉自己恐怕是被当成了棋子!
双方打斗起来,混战在一起。嘉柔护着李晔后退,将他推到屋前的廊下,对崔氏说:“阿娘,您照看他。”然后将身上碍事的帔帛一扔,进屋取了剑出来。
“嘉柔。”李晔抓住她的手臂。别的女主看到这种场面,早就吓得躲到夫君怀里了,她竟然还敢往危险里冲。嘉柔却说:“我要去帮阿耶他们,你在这里等着,不会有事的。”说着就将他的手拂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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