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风间忽地上前,拦下华方手臂,似已全无斗志:“听我一句,交出镇魂鞭吧。当年的事情,是我母妃……的错,与族人无干。难道真的要我眼看离阴族为了我在天庭的那点虚名、就阖族尽灭么?!”
不等华方回答,风间已扬首作啸,一名手握利剑的离阴族男子便应声出现在场中。虽是看见一旁遍身杀气的玄乙与元白,他却并无畏惧之色,只对华方与风间拱手一礼:“龙君、殿下,有何吩咐?”
华方仍不做声,风间再劝道:“舅舅,为离阴龙族着想,此事莫要再错下去……”
俊卿也道:“华方君,若是你肯下令交出镇魂鞭,我们断不会为难你的族人。”
玄乙闻言,微微侧目,却并未反驳。俊卿对她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元白冷笑一声:“我虽为魔物,没什么高风亮节,不过也晓得冤有头债有主。离阴龙君,你若是肯一人承担当年之事的罪责,我也保证不会对你离阴族人动手。怎么样?是死你一个,还是死离阴一族,你自己看着办。”
那离阴男子闻言,怒得青筋暴起,横剑在前:“你是何方魔物?!敢在我章尾山大放厥词……”
“罢了!”华方终于发话,语气脆弱得似是再也不堪重负:“去,撤下阵型,打开雷火石,将七彻镇魂鞭……取来,交给巽朔后人。”
那男子迟疑着,华方听他脚步不动,苦笑一下,忽然放开法力,在山谷中传音道:“离阴族听令,今日将七彻镇魂鞭交还巽朔族。本君从前犯下大错,愧为一族之首;今日以死赎罪,恩怨两清,后人不得再以为由挑起龙族事非。离阴龙族今后当强大自身,践行龙族之道,以我为鉴,再不要误入歧途。”
他这几句传音笼罩在章尾山中,响亮浑厚,想来各个角落都听得清楚。那离阴男子拜倒华方脚下,泫然欲泣:“龙君,您这是……”
华方叹息:“今后,风间殿下就拜托你们了……你还不快去。”
眼见那男子收了眼泪应诺而去,玄乙心中火势方才渐小,却并不全然放松警惕。潜渊仍停在半空,冷冷逼视着华方,若他和风间再有异动,随时准备俯冲下来。
华方双手颤抖,本已面如死灰,却想起往事,终是不甘心地分辩道:“巽朔龙女,你只顾愤恨本君,可你巽朔族难道就一点错处都没有吗?!”
第63章 魂气显浊
青丘南畔,长青垂柳下,玄乙对着眼前的空地略略出神。
三万多年前,此处便是落花院,作为阿彤的自己被俊卿无意间从河边捡回,在师父东临的庇护下以小蛇精的身份平安长大。那段快乐无忧的时光,成为她回忆中的唯一一抹亮色。可三万年漫长岁月之后,师父已归于天际,落花院也未曾留下一丝痕迹。
闻得脚步声传来,她这才从旧日缅怀中抽离,看向匆匆跟随俊卿赶来的女子,郑重施礼:“月牙,多谢你肯来。”
今日镇魂鞭甫一来到玄乙手中,俊卿便感觉异样,执意要来青丘,请狐族察看镇魂鞭。为不引人注意,玄乙在此等候,由俊卿前去青丘将月牙请出。为了避人眼目,月牙一改从前的清亮装束,身披宽大斗篷,将全身遮得严严实实。此时摘下兜帽,看着玄乙黑袍前襟上的巽朔族徽,不禁又敬又畏,赶紧还礼道:“玄乙大人,您何必跟我客气。之前蒙您相助,才救回了青丘的幼童,现下这一点小忙我又怎么会推辞。”
话虽如此,但玄乙明白月牙此来,担的关系非同小可。
回想之前在章尾山,华方在被逼入绝境的境地下,犹自不忘为自己开脱,愤然控诉巽朔:“……当年你巽朔族故作清高,拒不出征濯天之战,根本就是罔顾龙族之间的情谊。与魔族一战,各支龙族都损失惨重,你巽朔族却冷漠自私作壁上观!你族既是不愿与龙族共进退,就别怪其他龙族不顾念你们!你巽朔族避战是为了自保,本君作假陷害你们也是为了自保,本君虽有错,却对得起龙族和离阴族人;你们巽朔也并不比本君高尚!”
也许一贯傲慢,也许是因为立场不同,这华方真的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大错。明明是犯下大罪,他却直到此时还振振有辞。
华方说完,不等玄乙与元白上前,便径自挺直了脊背,高扬起头面向太阳,猛然间浑身一阵剧烈抽搐,便呯然倒地。
炎炎章尾山为之地动山摇,山门外的地火齐齐窜起十丈,云层中雷声轰鸣。这位烈性如火的龙君竟是将残余的一点法力尽数散入火雷阵中,自行断绝了气息。
风间见状膝头一软,跪在他身旁,喉头哽咽:“舅舅……”
红石大殿中的离阴众人纷纷奔出,仆倒在地,哭喊着对华方遗体叩首,但三拜未毕,华方的法身便化为一团赤色光晕,直冲天际飞去。
之前受华方吩咐的男子虽是怒得眼中泪水滚烫,却仍是咬着后槽牙拦住了想扑上来跟玄乙与元白拼命的离阴众人。玄乙虽是不耐烦,却也能理解这些离阴的感受,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华方与我之间的私怨,华方已然承认了从前对我巽朔族所犯之罪,他现在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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