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卿本就在暗暗揣测,此时见她露出线条柔和的面颊,终于确定了心中猜想:“果然是你?!”
第67章 云障之中
层层云气无风自动,如静水流深,内里却酝酿着无数暗涌。伸手便可轻易采撷一片,在掌间作绕指柔,但这一片遮天蔽日笼罩着流波山的强大云障,三万年来将乾魁龙神的居所严严实实地与世隔绝,从未闻得有谁顺利进出。
然而,方才那个小村中现身的魔女幻身在被玄乙冰刃所伤之后逃离,却一头扎进了这云障深处。
继俊卿认出那魔女后,玄乙也认了出来:原来她便是从前掠走神界众多幼童、藏在永夜城地下企图将他们孵化为魔的那个魔女。那时这魔女曾与月牙和俊卿对面交过手,因此俊卿认得她面容。后来因急着解救被困在蛋壳中的幼童们,对这魔女的幻身来处并未细查;玄乙与俊卿而后又在城中小楼中与青竹遭遇,便想当然地将她当做了青竹的手下。但很显然,青竹虽声称憎恨昊空,自己却藏身魔界之中,并不敢到流波山下作乱造次,更遑论他的手下会有这个胆量。
那么这个魔女究竟是什么来头?方才看她虽是受伤逃走,却并非慌不择路,而是很自然地隐进了云障之中,仿佛对云障并无顾忌。俊卿身法轻盈、脚下最快,紧随其后急着追踪,夜色掩映下却并未看清周围雾气忽然变厚,一个不留心,已跟着她踏进了云障。
玄乙在他身后看得分明,忙出声提醒道:“是云障,小心慢行!”
但她伸出手去未能拉住俊卿,眼见他一步迈出,云气涌来,他瞬间没入云中不见了踪影。玄乙着急,加快脚步,正要随之踏进云障,被一旁的元白伸手拦下:“事有蹊跷,我看这云障古怪的很,不可轻易进入。”
玄乙挡开元白的手,急道:“正是因为恐有危险,我才要赶快追上他。”说着毫不犹豫,冲进云障;元白拦她不住,见她就要从身边掠过,及时地一反手,抓住了她的衣上飘带,随她一起冲进云障之中。
然而只不过停顿了这短短一息,俊卿与那魔女都已不见踪迹,目之所及只有缥缈的云雾,似浓似淡,却挥之不去,半遮在眼前。
玄乙放声大喊:“俊卿!”
四下的云气却如墙壁,只能听见自己声音的回响,并无任何回应。元白拽拽手中她衣上飘带,提醒道:“此处不宜停留,再走下去会越迷越深,且先退出去观察一番再说。”
玄乙摇头,脚步不停:“他近来接连法力受损,独自陷在此处会有危险,我必须尽快找到他。你且先退出去,若我们一时出不来,你便不要再等。”
元白没有说话,却并未转身离开,也未松开手中飘带,只跟在玄乙身后。玄乙顾不得管他,屏息静静谛听了一会,再未听见那魔女与俊卿的任何声响;而云障气息依旧平静,并无异样,似乎对他们进入其中毫无反应。
这实在是诡异。若是云障对两个神族容让便罢了,但那魔女与元白皆是当世罕有的修为高深、魔气冲天的魔族,为何流波山的云障竟对他们毫无排斥抵抗之意。
这么茫然乱找下去不是办法,玄乙暂停片刻,试图扩大神识寻找俊卿、观察山中,可却被周围连绵云气阻拦,神识半分也感受不到云障之后的状况。虽不知俊卿现在处境如何,但徘徊在此地畏缩不前绝非她巽朔龙女的风格,玄乙心下一横,捏诀在手,集中灵力,掌间唤出风雪寒冰,打算硬生生冻结这片云障,辟出道路。
正要拍向身边云气,元白抓住她衣袖将她拦下,嘲道:“整座山四面全是云障,流动连通,你要耗费多少法力才冻的完?你既是要与我联手对战昊空,我可不希望你用完法力,待会打起来变成我的拖累。”
玄乙甩脱他手,固执道:“那么,咱们不要联手,分开行动便是。你且顾你自己,无需管我。”
元白一噎,倒未动怒,见她还欲出手,索性转身以身躯挡在她面前:“此处云气无处不在,你若将云障冻凝成冰,那小凤凰身在其中不就更被困住了?”
玄乙情急之下却没想到这一层,经他一说这才觉悟,只好翻掌收回法力,却想不到其他办法,心中甚是烦躁,不由蹙起了眉头。
元白借着云障中的微光看她,别过头,揶揄玩笑问道:“那小凤凰有什么好处,值得你如此挂心?从前在混沌境中,你的心可是比巽朔寒冰还要冷硬;你走后不过一眨眼间,却多出个夫君来——我倒好奇,他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玄乙正在思索如何与俊卿汇合,随口答道:“并非忽然冒出来的,而是在我跌进混沌境之前就已成婚。”
元白奇道:“哦?从前却从未听你提起过。”
玄乙微叹:“是……是我从前,将他忘记了。”她顿了顿,不觉语气低柔下来:“他等了我三万年,我却一归来就要连累他与我一起挑战昊空、对抗神界。”
元白盯着她,缓缓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也无须内疚,他既是你夫君,与你共进同退是应该的。”
玄乙忽有所悟,往肩头一摸,捻出一根散落的长发,放在眼前一看,乌黑柔亮,果然是俊卿的头发——白日里她曾与俊卿耳鬓厮磨,动作并不太温柔,果然肩颈间粘绕了不小心扯落他的发丝。玄乙便赶紧将那发丝系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在进入青竹地盘之时,俊卿曾给她系过一根,说这样便可找到她。虽不知现在在云障中这样做有没有用,姑且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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