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出袖中那根红羽,化为绣花针般细小,令它去寻那小乌鸦。红光一闪,那红羽便朝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阁飞去,转瞬间消失在夜色中。俊卿嘱咐道:“你在此稍候,不会很久的。”便无声跃下,跟随那红羽踪迹而去。
这应是羽族之间专用的追踪术。玄乙尚未来得及说话,俊卿已经灵巧翻进前方的楼阁,不见了踪影。
玄乙便伏在墙头,静静等着他。其实就此离开,把手指上的发丝扯下,他便找不到自己,再不能纠缠在身边,不过玄乙并不想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他去过西极之海,可以告诉自己一些有用的消息吧;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玄乙默默看着缠绕在手指上发丝,心里自言自语。
一队巡逻的魔兵沿着墙根走来,玄乙屏住气息,埋下头去,却忽然感受到一种极为不快的异样。她抬起头,盯着那一队渐渐走远的魔兵,非常确定这种异样就是自那其中传出来的。
事有古怪。因为要等俊卿,玄乙耐着性子没动,但左等右等也不见俊卿出来,楼阁中也听不见什么动静。
眼看天色已要放亮,楼阁中灯火渐次熄灭,俊卿还没回来,显然是出了事。玄乙便果断跃下墙,闪进同一座楼阁。
甫一进去,便觉得这四下景物似曾相识,略一回想才明白过来:这涂着金漆的亭台楼阁、装饰日月纹徽的檐角瓦当,富丽奢华,在风邑的回忆画面中见过,竟是在仿照天宫的样式。看来青竹对风邑那段曾经身为帝子的过往十分在意,如今他已化身夜枭,乃是暗夜使者,却在阴沉魔界之中弄出这么一片小天地来,不知天庭那帮神仙得知以后会作何感想。
一路找寻,来到顶层,这里似歌舞方歇,衣着艳丽的舞女们正打着哈欠退出去,踩着兽皮地毯,脚步轻柔无声。青竹坐在金色帘幕之下,正闭眼假寐,却并不见俊卿身影。
玄乙悄然挂在房梁上,正准备换个地方搜寻,就听青竹慢悠悠开口:“尊驾既是找到这里了,何必急着走呢?你要找的人在我这里没错,只是你来得委实慢了些,我这都等了一宿了。”
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玄乙懊恼,本来埋怨那凤凰徒有其表没本事,陷在这里还要连累自己来救,现在看来原来自己的本事也不高么。
看来一场恶斗是难免了,也罢,反正翻过这山就是西极之海,动静虽大,但打完抓紧时间渡海便是。
玄乙一松手,从梁上稳稳跃到青竹面前。
与此同时,殿中帷幔后闪出一人,也站在青竹面前,差点和她撞个满怀。两人同时退开几步,都恼火抬眼一看,才发现对方是熟人。
竟又是那个天庭小将允真,一身魔兵装扮,想来也是趁黑潜进来的。
在永夜城中初次见他,玄乙就觉得此人身上带着令人反感的天庭气息,怪不得方才看见巡逻队时就觉得异样,原来就是他隐藏其中。
允真也认出了她,直楞楞问:“你是……凤君的那个侍女?难道凤君也到这里了?”
玄乙心生恼怒,上次在永夜城见他就觉得这人不够机灵,现在看来简直是个蠢货,当着夜枭的面说出这些。
青竹却无所谓,手中折扇潇洒一展:“都在、都在,允真将军且请宽心,凤君和与你同来的那小凤凰都安然无恙。不信你瞧——”
他轻跺脚下,几块兽皮地毯似从睡梦中被惊醒,不情愿地卷起滚到一边,继续缩着入睡。透过露出的水晶地面,玄乙看见一个面孔俊秀的小子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块铁板上奋力挣扎,但手脚皆被粗链锁住;旁边守着的两个魔兵正玩骰子玩得起劲,偶尔抽空看他一眼,就像看着砧板上的肥肉。
这停云山的人果然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采熙这倒霉孩子居然跑到夜枭的地盘上来了!
允真大怒:“魔头!你快将他放了,否则我回天庭禀报,你这是私囚神族!”
青竹摇摇扇子,优雅笑道:“所以说啊,我这厢失礼,此番只能委屈将军你有来无回了!”
允真二话不说,挺剑就刺。青竹并不起身,仍是稳稳坐着应对。玄乙在边上观察,青竹虽不久前在永夜城受了重伤,此时却毫无法力减弱的迹象,居然已经痊愈。
这样一来,允真自然不是他对手,虽是拼尽全力,寥寥数招过后,又被打落在一旁,昏死过去。一旁静候的兽皮地毯们见状,都大胆地伸出触手,欲将允真拖进下面吞噬。
玄乙见那允真半个身子已被兽皮裹住,他却仍一动不动,应是昏得彻底。想起在永夜城时,此人也算是与俊卿并肩作战过,虽没多大能耐,为人却还算正直,让他就这样死在魔界未免可惜。于是一扬手,几柄冰刃钉在那些兽皮之上,兽皮发出痛苦嘶吼,蠢蠢欲动的触手顿时吓得缩了回去。
“哦,又是你啊。”青竹颇有玩味地打量着那几柄冰刃:“初次在凡界见到你时我就心生疑惑,我也活了三万多年,三界中还没几个人我看不出来身份的,可是你……哈哈,姑且就当你是那凤族帝君的侍女吧。只是我这清净地方,又不是开办庙会有热闹看,为何你们凤族扎了堆往这来?”
第39章 潜渊出鞘
玄乙不肯与他废话:“凤君在哪?”
“放心,从前在永夜城相遇对饮,我就对他颇为欣赏;如今他既是为维护族中小辈而来,我更是奉为贵客,不会亏待。你瞧,”青竹折扇一摇,水晶地面场景转换,“他此刻正在温柔乡中流连,我劝你还是别打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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