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丢下烤鱼,沉声道:“我并非那丧心病狂的昊空,就算要报仇,也不会行灭族这种大恶之事!”
泽洋忆起旧事,凝眉喃喃自语道:“昊空,乾魁龙族,谁又能想到……也许那时昊空真的是疯了;又或许,他从来就不是个真正的英雄……”
俊卿趁机追问道:“当时情形,泽洋君能否细说?”
泽洋叹道:“自上古以来,乾魁族向来宽厚仁德、光明磊落,龙族之中虽然相互不服、各自为政,还时有内斗,却无一例外都敬乾魁族三分。三万年前,我的父君在濯天之战中受伤严重,归于天际,我还不到六千岁就承继族中君位。那时昊空是神界英雄,炙手可热、人人景仰,那天来到从极宫时,我还郑重迎接,以他的来访为荣。”
“谁料到了宫内,三言两语之后,他却忽然提出要我交出族中秘传的镇魂水绵!我知道水绵乃是专门克制同族的利器,绝不能轻易动用,便断然拒绝。可是昊空轻易就打倒了我,威胁说若是不交出来,便要屠我坎夷全族。当时他红着眼睛,咬着牙齿,一副要发疯堕魔的模样,若不是亲眼面对,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他身为乾魁龙族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心生畏惧,只好将镇魂水绵交给了他。本以为他觊觎镇魂水绵是为了恐吓压制龙族称霸,谁知他竟然真的动用,灭了巽朔全族!”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天庭已给巽朔定罪,宣称巽朔族化魔,吞吃了一个什么城,犯下大罪。昊空便立即以惩恶除魔为名,到昆彻山将巽朔全族杀尽,封在镇魂鞭中。巽朔是否屠城我不知道,但我却明白龙族秉承天地乾坤之气,若非极端情况,绝不会堕入魔道。不过巽朔族一直桀骜不驯,对天庭征召不理不顾,连濯天之战也没有参加。也许巽朔掌握极阴之力,极易招来邪气,与魔道相混;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让他们全族化魔?”
玄乙冷冷道:“我巽朔龙族从未做过屠城之事,也从未堕入魔道;即使是我心怀大恨、心性动摇之时,仍就保持了神格。你不必假惺惺找借口,同为龙族,你该知道极阴之力乃天地朔气,与魔道天差地别。”
泽洋面露愧色:“我虽不知当年你的父母是如何从昊空手里护住了你,但我现在也有了孩子、成了父亲,理解他们和你的心情。镇魂水绵确实是从我手中拿去的,你现下要找我复仇,我也无话可说。”
玄乙并不答话,径自起身走进山洞。
泽洋提起从前旧事,令她心绪难平。当年的惨烈情景,至今仍在眼前,分毫毕现:风雪中,怀有身孕的母亲扶着侍女灵璧,还未逃下昆彻山,就被昊空一箭射来,滚下了皑皑冰山……
过了一会,俊卿进来坐在她身边,低头歉意道:“对不起阿彤,是我没体谅你的心情,我不该要泽洋给的东西。”
玄乙摇头表示无妨:“泽洋当初也是受昊空胁迫,我既是曾出手救他,为何不能收他的东西。还有,”玄乙看着他,虽觉对他残酷,还是说道:“我……并不是阿彤。从前我曾被施以裂魄之术,你认识的阿彤,是我法身中的生魂。但是魂魄合一以后,我已想不起来阿彤的记忆,我只是玄乙。”
“就像牡丹那样,从前的阿彤
法力低微,没有对身世来历的记忆,应是天真无邪、快乐无忧,你爱的是那样的阿彤。可我是玄乙,巽朔族最后一条玄龙,身负重担,再不能像阿彤那样与你淡泊相守。”
俊卿并未犹豫,坚定道:“可你是我的妻,从前无忧无虑也好,如今要对抗神界也罢,我都陪着你。”
他面色仍然黑沉憔悴,眼神却清澈见底。玄乙心中叹道,我虽命途多艰,居然有此幸运,遇到你这样一片深情。
俊卿见她定定地看着自己,不安地摸着脸:“是不是很难看?泽洋方才见了我,说我这神界第一美男子的脸上黑黢黢的,像只乌骨鸡。”
玄乙皱眉哼道:“他敢这么说你?如此,我再见他时,便把他的门牙打下来。”
俊卿大笑:“万万不可!你一直就是这样爱打架!”
他迟疑片刻,还是问道:“小黑,你从前的事情,可不可以告诉我?”
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玄乙不再对他隐瞒:“三万多年前,昊空突然杀上我们巽朔的昆彻山,我父兄与两个侍卫仓促应战,倒在昊空剑下。我的母亲当时怀着身孕,已近足月;她知道难以逃脱,为了保住腹中我的性命,便对我施以裂魄之术:强行把胎儿取出,放入自己与侍女合力造出的无影之墟,送往别处;我的灵魄仍留在她腹中,以瞒过昊空眼目。那昊空将我们封入镇魂鞭时也留意数过,恰是七条带有巽朔灵力的魂魄;我的魂魄少了生魂,很是微弱,但他误以为那是因为我是个尚未出世的胎儿的缘故,未曾细查。那不知去往何处的法身与生魂,就是你遇见的阿彤。”
玄乙便将后来如何脱出镇魂鞭、落入混沌境、又重归法身的经历简单告诉俊卿,之后道:“虽然你寻找了阿彤这么久,可是抱歉,回来的已经不是阿彤了。”
自她开始讲述,俊卿就垂着眼睫,此时抬眼,眸中尽是疼惜,缓缓抱住她:“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是我不好,没能早点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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