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小船终于停靠在魔界岸边。
岸边本来稀稀拉拉地分布了几条船,早有眼尖的魔物们发现了这条归来的小船,魔物们都聚在岸边,激动地大喊大叫:“看!竟然有人从益末山回来了!”
“是真的!这两个人也没有三头六臂啊,看来西极之海也不难闯!”
玄乙看见之前那个蜻蜓脸也站在一群魔物中,正拍着胸脯说道:“是啊,我不是说了么,上个月我表哥还去过!我家出海的船没几天也要回来了,那些不回来的都是舍不得益末山神仙地方,所以干脆不返航的!怎么样,你们要不要搭船?”
……
眼见小船靠岸,魔物们一哄而上想围过来取经,玄乙此时没心情搭理他们,俊卿便拉住她,还未下船时便缩地千里,眨眼间出了魔界,留下一帮魔物失望地在原地念叨。
青丘南畔,小河潺潺流过,远处青山隐隐,两人站在河边垂柳下,一晌失神。
开源之水已经发挥出效力,玄乙感到周身法力汹涌运转,身外形成一股小型旋风,落叶、柳枝随风狂舞。她集中精力,逐渐引导、驾驭着这股法力,直到收为自身所用。
俊卿退至一边,静静为她护法。待风声停止,条条柳枝重新垂下,他不由眼前一亮。
河边草地上的女子一身玄色冰丝衣袍,前襟一朵晶莹的六角雪花似在迎风而舞,背后负着一柄古朴漆黑长剑,衣袍飘逸,长剑沉郁,傲然挺立在水边,至清至冷;她的一头乌发由寒玉龙环发冠束起,肌肤如冰雪般白皙剔透,一双寒潭般的眼眸看似冰冷无情,眼底却有暗涌波澜翻起,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谜。
这强大又神秘的美丽龙女,令等闲人不敢直视,在他眼中却如雪花琉璃般通透单纯。
只因爱人之间以真心相待,不管她从前是阿彤,还是如今是玄乙。
这是玄乙第一次在俊卿面前显露巽朔装束,见他看着自己发呆,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问道:“怎么?”
俊卿回过神,认真称赞:“很美,巽朔龙族名不虚传。”
玄乙走到他面前,不自然地问:“我在回忆中看见阿彤一直穿的是红衣,想来你更喜欢红装吧。”
俊卿失笑:“红装也好,缁衣也罢,全都是你,难道换身装束我就认不出了?”他眼波一转,狡黠笑道:“哦,也难怪,女为悦己者容;就算是巽朔龙神,也难免在夫君面前患得患失啊。”
见玄乙少有地没有反驳或斥责,他才发觉不对劲,迟疑着问道:“你想说什么?”
玄乙不看他的脸,望向远处青山更远处,毅然道:“我这就要去章尾山了,咱们就此分别吧。”
不等他发话,玄乙接着说道:“此去章尾山,恐怕有场硬仗要打,我的身份从此再难隐藏。你虽然擅自辞去凤族帝君之位,凤族内部是否接受且不论;在旁人看来,你的所作所为仍与凤族脱不了干系。你若随我去章尾山,等于与我一起向离阴龙族挑战,必然会带累你们凤族。”
俊卿早有准备:“这个我已经想过,之前下山时留的书信里已经交待了他们,我脱离停云山,要他们尽早另立新君,不必顾念我。与采熙在魔界分别时,我也让他带话回去,催促他们尽快着手我信中交待的事。”
玄乙摇头:“虽是如此,未免牵强;何况,”她犹豫一下,还是坦白道:“你现在中毒未愈,法力减损,帮不了我什么忙。其实,就算你未曾中毒,你的战力……嗯,你们凤族本就不擅长打架,何必卷入龙族的争斗。”
俊卿闻言有些丧气,自我解嘲地笑道:“小黑,你这么说可真不给夫君面子!虽然我承认你说的是实话……”
玄乙虽觉得此时说这些不合时宜,却仍道:“你还是,不要自称我的夫君为好,我说过我不是阿彤。”
俊卿脸色一僵,勉强道:“好,你不喜欢我便不说。但是章尾山我必须与你同去,”他不等玄乙回绝,灵机一动拍手笑道:“这样,我收起神识,只扮作你的侍从;你若打架,我便在一旁躲着,如何?”
玄乙料想就算自己失利,离阴毕竟身为龙族,自恃身份,不会为难一个小侍从;见他心意坚决,便点头同意。
虽是觉得又将他拖入险境心怀内疚,但是见俊卿执意要跟去,她却又暗自心中喜悦,原来自己还是有点想让他同去的。
*****
绵延不见尽头的红土高地之上,赭色群山绵延无穷,夕阳正落在半山腰,红霞与赤褐色山峦融为一体,无比瑰丽。
天空之下,无数沟壑起伏,光秃的岩石常年被晒得滚烫,冒着热气。这样的土地,自然是寸草不生,壮丽之中隐含肃杀。
赭红山岩之间,一玄一素两个身影渐渐行近。
玄乙不再掩饰身份,玄色衣袍在干灼热气蒸腾中纹丝不动,背后潜渊似是感觉到主人的战意,在鞘中振起精神。俊卿化为凡人面孔修仙装扮,行在她旁边,只觉这里炎热难当,不过玄乙周身倒是凉意充沛,他便顺理成章地凑过去。
玄乙瞪他一眼,他便立即拿出早已想好的解释:“这里太热,你身上凉快,我自然想沾你的光。”见玄乙不反对,他又凑近些,搭讪道:“虽然我凤族与离阴龙族同掌火相,但凤凰之火热烈纯净,可这离阴族的火气还真是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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