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颜唇瓣微启,稍稍闭上了眼睛。
沈西沉根本没有办法好好上班了。
他没有留下任何讯息,直接离开了医院,一堆病人到了时间等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却发现里面根本没人,远道而来求医的人们愤怒地闹了起来,整个血液科成了一团乱麻。
“真是够了!”
徐护士长在一边被人推推搡搡,拉着另一边的陈曼道:“快去叫保安,然后通知沈院长这边的问题!”
陈曼点了点头立刻去照办了,徐护士长努力想要维持秩序,但病患太多,又情绪激动,她们几个女性肯定挡不住。
还是保安和沈院长以及几位院领导到了之后,一切才平息下来。
看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再看看周围,不见姜颜的身影,沈院长直接问了一句:“姜颜呢?”
徐护士长愣了一下说:“姜护士家里有点急事,一早就请假走了。”
虽然沈西沉走的时间比她迟了不少,可沈院长还是觉得这之间肯定有关联,他内心某个本来还不确定的想法在这一刻有了定论,冷哼一声,安排了其他的好大夫给病人看病,便开始寻找沈西沉的下落。
沈西沉这会儿根本就不去看不断震动的手机,甚至在手机震动了一段时间之后直接关了机。
他坐在一间中学的操场角落,正值放假期间,学校操场没几个人,他手里拿着罐装啤酒,身边还放着很多,他一罐又一罐地喝下去,耳边始终回荡着姜颜质问他的声音。
其实事情发展到今天,痛苦的人又何止叶铮凉和姜颜?
作为无路可走,根本没有办法选择一切的沈西沉,他又能找谁诉说自己的痛苦呢?
心都快被撕成碎片了,沈西沉手里的啤酒瓶掉在了地上,他抬手捂住了脸,泣不成声。
“我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姜颜根本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医院发生了什么,她安安稳稳地待在叶家,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摆弄着手指,对叶铮凉叙述着自己本打算隐瞒一辈子的过去。
“从我记事起,我妈就带着我在沈家做保姆了。就是沈西沉的家。那时候我还很小很小,在沈家的时候……沈夫人和沈西沉都对我很好,尤其是沈西沉。别的小孩子都觉得我是保姆的孩子,脏兮兮的,不愿意和我一起玩,在小区的学校里也欺负我,每次都是他站出来保护我。”她缓缓抬起头,望着自己对面的男人,好像终于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下去了一样,豁出去道,“我妈很讨厌我。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恨我,好像我是她的仇人一样。她对我很差,只要我稍微不随她的心意,她就把我关在衣柜里面,然后在外面上一把锁,不管我怎么喊,怎么哭,她都不会放我出去,后来我知道,我越是哭喊,她越是生气,越是不会放了我,所以……”
长时间地吐了口气,姜颜才慢慢接上了话,“所以,我后来都不会哭闹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能让她满意。如果她把我关起来,我就安安静静在里面待着,哪怕好几次,我都快要被衣服和稀薄的空气闷死了。”
她讪讪一笑说:“还是沈西沉,偷了我妈的钥匙,把我放了出来,他是主人家的少爷,我妈不敢说他什么,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要不是他,你现在可能就见不到我了。”她那样笑的时候,好像这些糟糕的回忆都是别人的一样,她几乎是有些轻松地调侃着说,“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下大雪,我穿得很少,冻得根本不能走,别的孩子都有人来接,就我没有。我记得我拿着身上仅存的硬币,到电话亭给我妈打电话,她接电话之后听到我的声音就要挂断,我说你能不能先不要挂,这是我身上最后的钱了,如果她挂了,我就回不了家了。”
叶铮凉忽然觉得自己犯了大错。
他想开口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到了此刻,姜颜已经不想隐瞒什么了。
她抬手制止了叶铮凉想要说话的冲动,继续用回忆的语气道:“但她还是把电话挂了。我记得那天回到家,我的身体都没什么知觉了。我还记得,不管我考了多少分,拿了什么奖,她都不高兴。别人家的母亲看着孩子带回来奖状,都会给奖励,可我从头到尾得到的,都是她的冷言冷语。”略顿,她舒了口气说,“后来,我上了高中,寄宿,那应该是我第一次尝试到我的生活彻底没有了母亲干预之后,我的生活是多么平静,那个时候我就暗暗决定,一定要选一个很远的大学,这样,我就可以彻底远离她了。”
“……再后来,我就去了很远的大学,也是那之后,就跟沈西沉还有沈家彻底断了联系。”她有点无奈地笑着说,“其实我妈本来很不愿意我去读大学的,她想让我高中毕业就带着我一起回老家,我不知道她安排了什么,但我真的不想辍学,我就……麻烦沈西沉,让他的母亲,也就是沈夫人,帮了我的忙。她跟我母亲谈起孩子学业的事情,告诉她不允许我上大学是不对的,把她架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让她不得不妥协……”
“也是那时候,我妈下了决心离开沈家,再之后的事情,就是我毕业工作,主动与她断绝来往,始终在避开她的事情了。”仰起头,她失笑道,“就连我当初要搬家,也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那时的住处,还拿到了钥匙,私自进了我租的房间,为了继续远离她,我才急着要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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