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封恒大呼,伸手去抓已来不及。他扶住醇懿太后,沉喝,“快救周皇!”他沉着应对,“山下应该是潭水,死士跳崖救人,士兵自东西两方下山,务必要救出周皇。”
两边的死士暗卫在这次战役里根本来不及同行,事出突然,周军里有将领站在崖上犹豫,温骞已推开人纵身跳了下去。
封恒安顿好醇懿太后,策马回到山洞。
薛盈听闻马蹄声冲到他身前:“盛俞呢?”
封恒凝眸看她,薛盈追问:“三军是何情况,谁胜了,你拿冒充的我换到了醇懿太后?到底谁赢了?盛俞呢,我丈夫是何情形?”她连番追问。
“母后平安,西宋已退,盛俞,落崖——”
薛盈呼吸一滞,愕然抓住封恒手臂:“落崖……这次也是骗我的?”
“这次是真。”
一瞬间,薛盈感受到自己呼吸困难,她像是丧失了吸气的能力,呆滞了好久才缓出一口气来。
“不可能啊,他是盛俞啊……”她死死望着封恒,眼眶里晶莹闪烁,“你明明救回了太后,为什么还要不留后路,为什么还要逼他至于死地!”
“这次不是我。”
“我恨你。”薛盈甩开封恒的手臂要离开。
封恒攥紧她:“不能去,西宋狡诈,随时都会卷入他们的埋伏中。”
薛盈蓦然回身,封恒没有望清她何时拔下了头上的发簪,他只在霎时间感受到心脏撕裂的痛楚,看清薛盈一双依旧好看的桃花眼中那抹憎恨。
泪水从这双眼睛里划出,他疼得轰然倒在地上,也连带着将她拽倒在地。他低下头,鎏金发簪是他选的,是一支世间最美最贵重的簪子,它此刻深深刺在他心口。
士兵霎时间拔刀冲来保护封恒:“皇上——”
“不许动。”封恒吃力地开口下令,“谁都不许伤她。”
薛盈低下头,在泪水朦胧里望见被血水染红的青衫。她手颤抖,可是恨意更浓。
封恒一点点握住她发抖的手:“我,不疼。”他看向她,“我答应与盛俞结盟,两军共同攻打西宋,这样我们,都不会败了。”他声音吃力,“盈盈,我未曾伤他,为江山,为你,我都未曾想过在那时伤他。”
薛盈呆滞地望着封恒,他眼眸里的光让她相信他这一刻的话,可盛俞才是扎根在她心底深处的大树。盛俞的任何消息都会令她发疯发狂,奋不顾身。
“你这么好,我辜负了你一回,就成了永生。”
“……封恒。”薛盈任泪流下,终于僵硬地按住封恒胸膛的伤口。
“你要相信。”
封恒声音微弱,已经说得吃力,薛盈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她以为他要让她相信他时,他说:“你要相信,他会平安来接你的……”
她泪在瞬间决堤,她抱住他:“对不起,我难承你的情,是我负了你。”
“盈盈如水月,我心如尔心。”封恒握住薛盈的手,他看着她,想到景北别院的那些岁月,“我心如旧……尔心不在了。”
薛盈失声朝士兵喊:“去找大夫,去找军医!”
阴风拂来,青草被染成红色。薛盈就这样抱着封恒许久,直到军医赶来帮封恒处理伤口。
周军的人也跟来了,他们朝薛盈禀报军情:“陛下坠崖溺水,幸得平安,只是仍在昏睡中。”
“陛下回军营了吗?”
“已安顿在营中,皇后娘娘放心,陛下那处有将军们镇守。”来人请示,“皇后娘娘,属下们接您回去?”
“我留下。”薛盈望着草地上昏睡的封恒,“告诉陛下一声,等东朝皇上平安,我就回去。”
……
三日后。
封恒转醒,守护的士兵与他道:“周朝皇后守着皇上三天三夜,亲侍皇上退热,此刻回了营帐歇息。”
“周朝皇后……没有回周朝?”
士兵点头。
封恒坐起身,心口处还有疼痛。士兵忙道:“皇上不可大动,这伤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伤口太深,军医说这段时日还会流血,会发痒发痛……”
士兵嘱咐了许多,封恒都不想听,他开口,声音仍虚弱:“扶朕去看她。”
他被搀扶着来到隔壁的营帐,挥手屏退了士兵。他一步步走到榻前,伤口似乎渗出了血,牵扯得有些疼。
薛盈正在睡中,她眉眼如旧,只是眼眶下的青色令他疼惜。他就这样站了许久,不曾眨眼,安静望她。最后是他支撑不住,扶住了一旁的桌案。
水杯颤动,发出声响,薛盈睁开眼,瞧见他时双眸一喜。
她起身扶他坐下。
封恒抬眸,两人相视无声,他轻轻笑起:“不用自责,我养些时日就会无事。”
薛盈无言相顾。
“你在这里守了三日,该回去看看他了。”
薛盈怔住:“你还没有好……”
“我无事了。”封恒道,“我是皇帝,会有人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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