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对草药起了如此大的兴致?”
云靳指著书册最后一页右下角的微小记号,乍看之下,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细细看来,方知这是一朵鸢尾。
“著书之人在书册留下隐密记号并不多见,但也不稀奇。”
“据闻先皇的容妃最爱此花,但凡她的书画上必然留下鸢尾作为记号。”
梁子昱顿时明白了,“容妃自幼习医,所以你认为此书出自容妃之手?”
容妃是宁亲王之女,为前朝郡主,当初宁亲王与前朝最后一位皇帝争夺皇位,屡次遭到暗杀,后来他投奔雄霸南方的异姓王梁王,也就是大梁的开国皇帝,还与梁王结亲,将女儿嫁给当时还是梁王世子的先皇为侧妃。容妃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但因为身份特殊,无论先皇或大臣皆不允她生孩子,先皇甚至留下遗诏要求她殉葬,可是在殉葬的半路上,容妃逃走了。
这些年来,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皆派人寻找容妃的下落,偏偏虽传闻不断,却不曾有人亲眼见到过容妃。由此可知,传闻很可能是容妃放出来的假消息,东奔西跑总是落空,久了,寻人一事也就淡了。
“此朵鸢尾与容妃书画上的鸢尾画法不同,一为含苞待放,一为盛开,不过同为鸢尾。我不相信巧合,皇上也如此认为,两朵鸢尾的画法之所以不同,很可能是为了掩饰身份。”
这一点梁子昱也同意,“皇上想找出容妃?”
“皇上不赞成殉葬,容妃逃了就逃了,皇上并不在意,但据说容妃手上有一笔泼天的财富,乃宁亲王为了图谋大事积攒下来的。别说皇上,只要想图谋大业之人,不可能不对这笔财富心动,一旦落入有反意之人手中,或者,容妃暗中寻人合作,扶持某位皇子上位,大梁只怕要乱了。”
“容妃手上真有泼天的财富?这会不会是太后的诡计?”梁子昱不太相信的问道。
太后善妒又阴狠,她最恨的人自由自在的活着,她如何甘心?为了让皇上帮忙找人,当然要耍心眼使出毒计。
“我不知道,但对皇上而言,宁可信其有。”
“这倒也是,无论容妃手上有没有这笔泼天财富,还是要先找到人。”
“皇上也说了,未找到人之前,全是猜测,皇上可不愿意遭人利用。”云靳说道。
在皇上看来,容妃不见得是敌人,但不是亲生母亲,却老爱拿孝道压在他头上的太后肯定是敌人,换言之,皇上可以跟容妃合作,反倒不可能跟太后合作。
“皇上将此事交给你?”
云靳点了点头,“皇上无意为难容妃,只要我悄悄找到容妃,请容妃交出手上的财富。”
“你上哪儿找人?”
“我已经让成影去了燕阳,只要确定此书的源头就在那儿,我会立即起程。”
两眼一亮,梁子昱兴匆匆的道:“我跟你一起去燕阳。”
云靳送上一个斜眼,“我又不是去玩乐。”
“有我掩护,你就不会太惹眼了,这不是更方便你悄悄寻找容妃吗?”
梁子昱是谨郡王的么子,因为身子不好,又不想碍兄长的眼,自幼便纵情山水,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总之,他就是一个不干正事的人,不过,这只是明面上,他私下干的事可多着。
云靳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点头允了。
说她是大夫,绝对没人相信,哪个大夫会像算命的一样在市集摆摊?这还不足以说明她的狼狈,免费给人家看病,人家还不乐意,好不容易盼来一个病患,通常只有一种情况——给孩子拔牙。
“你乖乖拔牙,姊姊请你吃糖人。”苏映宁觉得好郁闷,当大夫的收不到银子,还要倒贴银子,甚至不能自称大夫,这像话吗?
“真的吗?”前一刻还企图落跑的小家伙顿时成了哈巴狗,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苏映宁唇角一抽,莫怪这小家伙牙痛,如此嗜甜。不过,她只能温柔的点头重申一次,“当然,姊姊最喜欢乖小孩了。”
苏明泽在一旁见了忍不住摇头,这不是在看病,而是当善人。
为了糖人,小家伙闭上眼睛慷慨就义。
虽然恨不得拿根棍子直接敲下去,三两下就可以将牙齿拔了,可惜她没这个胆子,以后若是连帮人家拔牙的机会都没有,她会更郁闷。
苏映宁瞥了苏明泽一眼,示意他做好拔牙的准备,然后取出细绳子套住牙齿,同时说着话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姊姊也同你一样喜欢吃糖人,可是吃了糖人之后,姊姊会用井水漱口。糖人身上有一种虫子,小到眼睛见不到,你想抓它也抓不到,只能用清水冲掉,若不冲掉,留在牙齿上头,它会吃你的牙,害你牙痛……啊,拔好了。”
小家伙还来不及出声,牙齿就被拔掉了,原本紧闭的双眼倏然瞪得像铜铃似的,紧接着,苏映宁将他的嘴巴扳开,塞了药进去。
“你可记住姊姊刚刚说的话了?”
半晌,小家伙用嘴形挤出“糖人”两个字。
“两个时辰之内不准进食,想吃糖人,十日之后再来找姊姊。”
小家伙觉得自个儿受骗了,瞪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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