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夫人断案记/津门茶馆_南山怕冷【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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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早见你出门,原是不想让你出去的。”账房先生忽然说道。

  正给自己倒酒的张显感到不解,“为何?”

  账房先生愣了下,眼珠左右转转,想来回道:“你出门前我替你算了卦,空亡大凶,百事不可为,凡事不成,有牢狱之灾。”

  嚯,这头回儿听的。

  原是个能人。

  张显新鲜,于是两手撑着向前伸过身子,“先生可否再算算我日后运势。”

  账房先生睨了他一眼,嘁声,接着自顾用筷子去夹那滑溜的花生米,“不能,日后事,算不尽,道不得。”

  张显继续问,“那可否告知如何算?”他同样伸筷子去夹花生米,只是没有账房先生拿筷稳妥,圆溜溜的花生米被他夹得满盘滚动。

  最后居然还一颗都没有夹起来。

  账房先生那边还是摇头,“不过是诸葛马前课,按时辰推算事情,推出来的结果有大安速喜小喜,空亡留连赤口,但也不见得准,小把戏罢了。”

  诸葛马前课,这个张显有略闻一二,常读的书里也有提过,只是并未深究,毕竟是奇门遁甲一类,他初闻时,并不以为意。

  现经账房先生提起,忽然记起来那书里说的时辰推算法。

  又另想自己原有本书里提过这个,他好像一并放在旧书堆里了。

  叹口气,张显坐直身子,继续喝闷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不知不觉间,张显饮多昏睡酒,便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耳边初时有听人走动的脚步声,心里自知是账房先生离开了。

  再沉沉睡去。

  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站在茶馆门口,看见招牌破败不堪,摇摇欲坠,店里杂草丛生,桌椅颠倒,空无一人。

  他走到后院井边,心如死灰。

  想一跃而下,刚抬脚到井口,却见井里爬出一个女尸,正是先前沉井那位。

  “恩公。”

  女子叫他,张显听得直往后退。

  “恩公,我来报恩了。。”

  张显连忙挥手,一声一声喊不要,“受不得你的报恩,你快些走。”

  女子飘来,张显闭眼间又见松月庵的佛像,怒目金刚。

  张显两脚前蹬,唰的起身而立。

  周围静悄悄,店里只亮了一盏小油灯,小桌上残羹遍布,账房先生大约是回房了,张显虚汗一把,抹了抹又坐下来。

  他探头看窗外,想瞧瞧时辰,明月渐隐,乌云罩顶。

  “张老板。”

  有人叫他,张显迷迷糊糊的闻声去看,只见不远处的玉兰树下站着一个女子,身姿窈窕,面容不清。

  张显揉了揉眼睛,再定睛去看时,发现树下女子已经不见。

  心里咯噔一声。

  隐隐后怕,想着自己赶紧回房抄个几遍道德经,怪哉怪哉。

  刚忙着起身呢,忽然又听一声。

  “嘿,你跑哪儿呢。”

  喏喏喏,说是刚才不见的人,现在正在窗下。

  叮呤。

  张显打翻了碟盘,“冯仵作怎么这么吓人呢。”

  窗外冯钰蹙了眉头,“我如何吓人了,叫你不应,一副心虚的样子。”

  “乱说,我没有心虚。”张显想都没想就是否认,心里余悸自然不能告诉她。

  又恐冯钰这神出鬼没的人找他麻烦,当即,张显便准备告辞。

  只是话刚到嘴边,冯钰就打断了,“你且随我走一趟。”

  “我不要。”干脆利落的拒绝声,令冯钰那抬起的手僵持半分。

  两人相顾默言,冯钰瞧张显,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怕他乱想,接着说道:“我是来办案的,你随我走一趟,对你没坏处。”

  听到这句。

  张显可就笑了,“冯仵作我当你明事理,又怎不知我们这种小店最怕惹上官府的事,平日见到也是避之不及。”

  算上女子沉井案,加之这个尼姑庵的事,张显是接连两会碰上官府的铁板了。

  众口铄金,前者早已压得他负重不堪,现在又来了个莫须有的事,怪不得日日饮酒。

  那头,冯钰垂眸,沉吟片刻,看了看四周,已是酉时,街上人稀稀拉拉。

  “我当张老板什么大丈夫,原来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冯钰冷笑道:“自古以来,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问心无愧,管他人作甚,行得坦荡。”

  乍一听,这话在理十分。

  但细细琢磨,其实是站着说话的那位,疼不着她的腰。

  又如镖师李甲所言,冯钰家中富有,吃穿不愁,怎会明白他们这种吃了上顿愁下顿人的生活。

  纵是百般高风亮节,也敌不过那五脏庙声声叫唤。

  冯钰不解张显的困境,张显也不想过多辩驳,只自顾转身朝后院走。

  “戌时时分,我在松月庵里等你,你若不来,自是失了证你清白的机会。”

  笑话,哪有人是深夜去尼姑庵里证清白的。

  闭了门,前朝杂事与我无关,闷头盖过被子,张显侧身欲入睡,可那双眼有神,毫无困意。

  是夜戌时,月色渐明,乌云散开。

  树林稀草间,有女子向龙首山走,她提着灯笼,腰间别着匕首,顺着黄土阶梯一路上行。如此半里路,才得见尼姑庵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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