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啊?”
张显不大好意思的开口道:“老先生,劳烦你起个身,我出门有些急事。”
“门掩上就行了。”言下之意,门给掩上,不用我起来。
这番,让张显最难以启齿的不是别的,而是他该如何不把老先生吓到,又能让他起身看门。
“老先生,就一下下,你出来坐会,我极快则回。”
屋里这会儿没声了,张显也不敢再催,恐怕扰了人家,只能细细听着声。
再过了会,屋里传来走路的声音,那是穿着布鞋拖在地上。越近越清晰,直到房门被打开,张显见账房先生披了外衣站在门里,他欣悦道:“起来就好,那我先出去趟,你要嫌累,就搬个凳子坐会吧。还得托你注意下,有没有生人过来。”
张显这么一说,账房先生就认真起来了。好歹是饱经世故的人,当即拢拢衣角,冲张显点头。
“快去快回吧,这儿有我呢。”
张显见他应下,转身飞奔就朝后门而去。
那方向,不正是刚才回来的路嘛。
等到张显到姮娥庙时,冯钰恰好从里面出来,他见她,气定神闲,身后还有刚才那位妇人。
张显着急后院事,脱口就说道:“井里有人。”
冯钰瞧得有些懵里懵懂,井里人不是捞上来了吗?她不解的看他。
张显急的舌头打结,指指自己茶馆位置,再缓口气道:“我方才回屋,遇着一男人,我见他往井里投下一麻袋,似乎是人。”他说着,又将一直捏在手上的腰带给冯钰看。
冯钰接过左右看看,接着凑到鼻子边闻闻。
“是血,想必应同人作案,你快与我一齐去。”冯钰行事,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也没和那妇人招呼。
轮到张显,他稍有些不好意思,见妇人一脸恨铁不成钢,躬身歉意道:“扰了夫人,望体谅则个。”
那妇人也没说话,就端着看他,张显干笑两声,转身追随冯钰脚步。
干女儿有干娘,很在理。
————
“怕是都睡了。”张显道。
“那就我下去罢。”冯钰低头看着黑漆漆的井。
张显赶忙伸手拦她,再将手中烛台递给她,自己撸了袖子,要下井。
“冯仵作只管在上面待着吧,我下。”
二话不说,张显两脚叉在了井口,长衫衣角飘飘,他伸手打个卷,又给别到腰边。男子两手撑着往下,冯钰在上面给他掌灯。
不到几步,张显伸手往下就说摸到了,似是麻袋,他一手扶着井口,一手低下去拉那麻袋。好歹一个人,说重不重,但凭张显力,却也算不得轻巧。
为了这番,张显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卯足个劲去拉。待他将人拖至井口边,冯钰又急急上前扶住麻袋。
冯钰将麻袋平摊在地上后,扯下袋口。
嗬!
见麻袋里的景象,两位不禁嗬声,只见袋里女子面目惨白,瘦脱像的身子,哪还有一点生气。
饶是冯钰,当下也犹豫的紧。
她试着伸出手去探女子脉搏,跳动的异常慢,如游丝般,将断未断。
“有水吗?”
张显应声,赶忙又去房里倒水,匆匆脚步声,几下过后他就端着杯子重新走到冯钰身边,递给她。
只瞧冯钰扶着女子肩膀,将她撑起一点,凑合着喂进些水。
“还有口气,应该死不了。”冯钰这般说。
张显不由舒口气,可一想到这今日来的怪事,加之这女子也不知姓谁名谁,大晚上的,如何是好?
“冯仵作,既未死,还需送你那?”
冯钰垂首忖量,道:“不适,只是她如今昏迷,我也不知她家住哪门哪户,何况正病着……哎,要不我把她放你这吧?”
突然来这招,张显下意识就是一声啊?
“不妥不妥,女儿家,睡我一男人房如何说的过去。”
“只将就这夜,我看你这旁边不还是有房间吗?没个得空的”
哪有的得空,唯两间房他和账房先生住下了,还有一间是库房,堆着些零碎和柴禾。张显想来。
他蹙眉,“要不,你把她扶进我房里吧。”好嘛,如何都要有个解决事的法子,他这会儿,若再推脱,就显得矫情做作了。
冯钰大概是笑了的,当即就抱起那女子往张显房里走。
这边,站在侧旁的张显,本还想出手扶上一把,却见冯钰当获神力般疾步而去。不由,心里敬畏几分。
“等天一亮,我就叫了大夫来给她瞧瞧。”冯钰安顿好那女子,转身对张显说道。
张显无话可说,本来也就是个寡言的人,生来二十三载,头回遇这事,白日事还未平,夜间事又起。心里正动荡着呢,他有些不安。
冯钰瞧了他罢。
“我想起一事,你怎知我在姮娥庙。”
咯噔。
张显干笑,挠挠脑袋,不知如何说,只好糊弄。
“先前远远瞧见你在里面求签。”
冯钰一根筋,没再细问。转身拿过张显从无名贼身上拽下的那根腰带,她往外走。
待她出了院门,张显瞧天色,已是亥时将至景象。他回屋拿床被褥,熄了烛,再朝柴房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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