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梓乔看着蒋瑶跟着恩佐走出警察局时回头望了一眼裴梓乔,那种眼神,裴梓乔始终忘不了,它仿佛是一种道歉和告别,那一眼诉尽了万语千言,对父母的愧疚,对祖国的想念,对裴梓乔的感激,对现实的无奈,对自己的痛恨,对生命的绝望。裴梓乔难受不已的追了上去,她冲着即将上车的蒋瑶大喊,“我考完试就会去看你的,你等我啊!”蒋瑶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满脸伤痕,宛如暴风雨下花瓣坠落的玫瑰,还是那么美,“好的,你一定要考过哦!” 蒋瑶明明是笑着说的,但是裴梓乔的泪水却如决堤的大坝,跑车扬长而去,那阵撕心裂肺的轰鸣声,是拖着记忆中的血痕咆哮而去的。那天好冷,好长。
☆、词中有誓两心知
国内,一家医院的产房外,童圣唯焦急的等待着,看着护士进进出出的,他吞吞吐吐的打听着陆依琳的情况:“护士,我老婆陆依琳,进去很久了,怎么样啊,生了吗?” “急什么急,家属在外面等着,生了会叫名字的。” 护士忙的有些不耐烦的说。“哦哦,好的,第一次来,不懂规矩,见谅见谅啊。”童圣唯继续说道。童圣唯的妈妈把他叫过去,“老老实实坐这吧,没那么快!” “我好紧张,感觉心跳都跳到180了。”童圣唯捂着胸口语无伦次的说。“你不是180,你都快跳到250了,一点都不稳重。”童圣唯的父亲说道。突然产房外传来了洪亮的婴儿啼哭声,童圣唯激动的跑了过去。护士抱出一个孩子,问童圣唯:“你是李云芳家属?” “哦,那,那不是。”童圣唯说道。“不是,你跑过来干什么。” 护士有点生气童圣唯捣乱。“我只听见家属。”童圣唯委屈的说。“下次听清楚再过来,这边大多数都是第一次来,没见过你这样的。” 护士继续说。“明白明白。抱歉抱歉啊。”童圣唯转过身准备离开。远远的听见护士说:“李云芳家属,你老婆给你生了一个女儿。”童圣唯又凑了过去,“你女儿真漂亮。”两个父亲在激动地交流着。突然护士叫,陆依琳家属,童圣唯有点没反应过来,举起手喊了个有,走廊里等待的人,忍俊不禁,童圣唯体面稳重的父母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脸,童圣唯的母亲问了问他父亲,“你说她这样到底是遗传了谁啊?” 童圣唯临走的时候还对着那个抱着女儿的爸爸说,“到我了,到我了,陆依琳是我老婆。” “你老婆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可以去看她了。”护士说。“儿子,儿子。我有儿子了。”童圣唯激动不已的说着,他的父母也随后跟了过去。
地球的另一端,天渐渐的暗了下来,一个人抱着苏妤从海里走了上来,他将她放在了海滩上,开始了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交叉于胸前的手不停的按压,寒风中被浸湿的衣服是那样刺骨,汗水却在起伏的按压声中落下,苏妤咳嗽了两声,一口水从胸腔中吐了出来。那个人松了一口气,笑了。苏妤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身穿救生衣的人。“你救了我?”苏妤问道。“是的,女士,浪太大了,而且那边已经有警示牌,这边禁止下海了。” 救援人员解释道。“我知道,我……”苏妤并不是下海游泳的,想必救援人员是知道的,但是他并没有将现实撕开。“您还有别的衣服吗,要赶紧换下来,海边不远处的东边有个教堂,您可以到那里去,他们会照顾你的,我可以送你过去。” 救援的那个人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读懂了她的窘迫和悲伤,他不仅挽救了她的生命,还给她指了一条可以走下去的路,苏妤默默地点了点头。
在那个人的陪同下,苏妤走进了那个肃穆安静的小教堂,小教堂在山坡上,可以眺望到大海,仿佛一座海上的灯塔,守护着这个小小的村庄,点亮了苏妤对生命的渴望。和蔼可亲的神父安排苏妤住下之后,端来了一碗药,第一次苏妤感到了温暖,虽然她已经冷的颤抖,但是心中的火再一次的燃起,看着救他的这两个人,苏妤曾经的悲伤,委屈化成晶莹的泪珠,她想起了她的母亲。生命如歌,在她错调离谱的人生轨迹中,辗转沉浮,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过,自己还拥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她用颤抖的手,接过递过来的药,大口喝了下去,又换上了神父拿给她的衣服,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仅有的已经湿透的钱,神父看了看救援的那个小哥,然后说,“你先安心住下吧。”就这样,苏妤走向生命的尽头之后,命运给了她一个转弯的机遇,是应该感激的。萍水相逢,施舍同情与帮助,原本是人与人之间最朴素的情感,但是在那一刹那,却闪烁出人性伟大而崇高的无限光芒,因为它救赎了一个曾经已经死去的灵魂。教堂的钟声清脆悠扬,在夜色中,奉献给生命最高的礼赞。
回到意大利后,起初的一段时间,蒋瑶如惊弓之鸟一般,战战兢兢,唯唯诺诺,但是出乎意料的,恩佐却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不再喝酒,也不再打她,她幻想着是不是怀孕的自己唤醒了恩佐灵魂深处的父爱,激起了他那深埋已久的人性。她开始开心的准备着小宝宝的一切,等待着期盼着,成为母亲的幸福。那是一个明媚的午后,蒋瑶坐在沙发上整理着烘干的衣物,细心的将它们叠放整齐,突然院子里急促的刹车声打破了这种安逸与平静。恩佐气急败坏地走进屋子,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在这个上班时间,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蒋瑶想不明白,她更不敢问,正当蒋瑶想回到自己屋里躲开的时候,恩佐看到了正急忙走向卧室的蒋瑶,他招手示意蒋瑶过去,蒋瑶说道:“我要去把衣服放进衣柜。” “你过来。”恩佐坚持道。蒋瑶走了过去,恩佐突然像一只发怒的狮子,抓起蒋瑶的头发,蒋瑶的头微微被扯的向后扬起,“你就这么怕我吗?” “你怎么了,抓的我好疼,我有孩子,你忘了吗?” 蒋瑶半哀求的说着。“那又怎样,我今天很糟糕,自从娶了你,就没一天消停过,你个没用的女人。”恩佐继续说道。“放手,你先放手,既然我这么不好,你放过我,放我走好不好?”蒋瑶心存幻想的提议道。“这几年你什么都不干,吃我的喝我的,想走,没那么容易!”恩佐恶狠狠的说道。话音未落,拳头又如暴雨一样袭来。等蒋瑶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那个她无比熟悉的医生告诉她不要动,孩子没有了。蒋瑶像疯了一样,冲着医生大喊,“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在骗我!恩做呢,恩佐呢,叫他过来见我!“ 蒋瑶激动地下了床想要去找那个伤害他的人,但是她的身体太虚弱了,没走几步,就瘫坐在了地上,医生和护士将她扶了起来,但是还是无法控制蒋瑶的激动情绪,医生娴熟地抽取了一瓶针剂,他不得不用镇定剂控制住她。医疗饮食上,蒋瑶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恩佐的父母也曾安慰过她,当然他们所知道的是蒋瑶不小心踩空滚下了楼梯,恩佐以出差为借口,离开意大利,他选择了逃避,一次都没有去病床前看过蒋瑶,没有愧疚,没有悔恨,她隐忍的最后一份坚持已经不复存在,夫妻情分到那一天算是结束了。在这座华丽丽的屋子中,客厅,厨房,卧室到处都残留着她曾经挨打的悲惨记忆,那个她为未来孩子亲手一点一滴精心布置的卧室,她也在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墙上的婚纱照,他们笑靥如花,幸福曾经来过,是那么的短暂,就在相机定格的那一刹那,滑落成永恒。她曾无数次的屈服和忍耐,她以为只要咬温柔大度,宽恕原谅,就可以温暖那个冰冷的心,她以为只要衣食无忧,人前欢笑,就可以欺骗那个虚荣的自己,她以为只要咬牙坚持,粉饰太平,就可以得到五年婚姻后的一纸身份。她一直再为当年错误的选择买单,然而她却不想到最后一无所有。这种想法束缚折磨了蒋瑶很多年,就如许多遭遇家暴的女性,她们沉默,她们隐忍,不是为了爱情,不是因为懦弱,只是为了顾全大局,只是为了不让身边的人受伤害,或是父母,或是孩子,她们往往很难考虑到自己,即使想到自己,也是被打后难以启齿的羞愧,蒋瑶曾经是那么漂亮,那么自信,那么骄傲,她选择了帅气多金的洋老公,当时多少人羡慕,多少人嫉妒,她实现了华丽的蜕变,成就了无数少女最期盼的梦,可如今,生活无常,就算是雍容华贵的珍珠,那也是美人鱼留下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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