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柳宴殊指了指房间内的一个角落。
那副原本挂在云清卧房之中的仕女图不知为何掉落在了角落,画卷半卷,图上的女子半张脸好像被一滩脏东西所染。
余璃和柳宴殊正待看清,可是云清此时已经彻底的昏迷过去,他们的世界也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什么也瞧不见了。
柳宴殊和余璃眼看着云清的爹娘在邻里的支撑之下入土为安,眼看着云清是怎么从一个朗朗读书少年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潦倒之人。自从他爹娘死后,他无处安身,经常宿在马路牙子上,不过半月,彻底成了一个邋遢流浪之人。
他从前好友也曾多番接济他劝慰他,奈何他已经心如死灰,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少年之态。众人无法,也只好任他流浪,只是偶尔有所接济。
余璃看着露宿大街的云清,她也曾见过十几年后的云清,瞧他样子却看不出他十几年前曾经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蓬头垢面露宿家头,已经与乞丐无异,大悲大恸之下,之前的那些疏旷胸怀报国之志已经全然被抛诸脑后。
“这个给你。”一个身穿碧色衣服的女子蹲在云清身前,她的手中拿着一袋热腾腾的馒头。云清看着那袋馒头,他躺在地上转了转身,并没有搭理她。
“公子,人世间总有几桩悲伤之事,但是人却不可以长久的沉湎其中,这样没有任何的意义,这样于人于己都是祸害。小女子不知公子发生何事,但是天下父母都有一颗望子成龙之心,若是公子的父母看到公子如今模样,只怕也会为公子伤心担忧。”她带着碧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异常灵动的双眼,她将那袋馒头放在云清身侧,“小女子言尽于此,公子好自为之。”
她走后,云清打开了那个袋子,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他无意中落了泪,和着包子塞进嘴内,满心满眼的都是苦涩味。
他疯魔多月,最后在深山老林之中寻了一处寺庙,问友人借了些钱,客居在此。
与山林为伴,与花鸟为友,他内心的悲痛才渐渐的被抚平。
在佛寺里住着,日夜念诵佛经,他的心境也有所平和。只是在思念父母的间隙之中,他也会想起那个给过他一餐饭,与他说过几句话的女子。
“我听说,这世间花鸟鱼虫都有灵,都可成妖成仙。”云清坐在小溪旁,对着一朵花自言自语,“你若有灵,将来行走于天下,若是遇到一位碧衣女子,可否替我告诉她,多谢她。另外,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见她。”
他笑了笑,这是他这么多月以来第一次展现笑容,哪怕只是浅浅一笑。
第40章 第 40 章
云清在佛寺之中为父母守孝三年,这三年之中,他常年茹素不碰荤腥,与寺中和尚一样早晚诵经,闲暇之时便读读书做做画。
山中岁月容易过,三年转瞬即逝,云清收拾了行囊准备下山。他刚走到山腰处,天上便下起了瓢泼大雨,他寻了一块石壁站在下面躲雨。
他正惬意的观赏山中雨景,一抹碧色却突然撞入他的视线当中,一位身穿碧色的女子着急忙慌的跑到他身旁。
一身碧衣,脸上带着碧色的面纱,一如当年,眉目如画。
他顿时愣在了原地,那女子怀中抱着一个袋子,她欢欢喜喜的跑到他身旁,将怀中的袋子递到他面前,一开口便笑,“你要吃馒头吗?”
他愣愣的看着她递过来的馒头,心想道,难道这山上的花草果真是成了精的吗?他当年只不过是看到山中景色有感而发,没想到今时今日竟成了真。
她瞧他并没有接过馒头,好像是有些不高兴了,直接将馒头塞到他怀中。
“好,好吃的。你快吃吃看,特别好吃。”
“我与姑娘萍水相逢,姑娘为什么要给在下这个?”
她重复道,“真的好吃的,特别好吃,你,你尝尝看。”
她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这个人,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啊!”余璃对柳宴殊说道。
“云清曾说,他妻子先时神智便有些痴傻,看来这位就是他的妻子。”柳宴殊看着那女子,总觉得与先前的那位女子有所不同。虽然是一样的碧衣,一样的眉眼,但是一个聪慧毓秀一个却痴痴傻傻,可若说不是同一个人,这世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而且,她并非人。
云清也被惊着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姑娘别哭,在下,在下这就吃,这就吃。”
说着,他便从袋子中拿出一个馒头,大口大口的往里塞。那女子看到他将那些馒头吃了,高兴的围着他拍手,“哇哇哇,吃了吃了,好吃吗?好吃不好吃?”
云清有些噎到了,他咳了几声,说道,“好吃,多谢姑娘。”
那女子笑的更欢了,围在云清身旁蹦蹦跳跳的瞎转悠。云清也看出她神智似乎不太清醒,但是仿佛被她的笑声感染了,他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雨势将歇,云清提起行囊想要下山。
“方才多谢姑娘的馒头,雨已经停了,在下要先行离去,告辞。”
那女子一个箭步迈到他身旁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吓得连忙后退,“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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