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看我,上了年纪就爱多话……”
“不不,庄叔为人最是善心,千万要告诉小侄……”
水老爹赶紧追问,他家姑娘虽不是打小娇生惯养的,也是不舍得骂一声,动一指的,万一真个嫁到不妥的人家去,成天挨打受气,那他是绝不答应的!
“那我就做个恶人……那日来提亲时,媒人可提过,为何盛四郎都这般年岁了,还未曾娶亲?”
“提过,说是老父过世,耽误了婚事,后头分家出来,继母不是亲娘,自然不大兜搭他的亲事。”
盛四郎二十四岁,论起来比阿妍大七岁,是有些大了,不过媒人又说了,年纪大能疼媳妇,他想了想也在理就没计较这个。
“听说,咳,我这也是听说啊,那盛四郎十六七岁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就跟家里的一个丫环有了首尾,还怀上了,那会儿盛老爷还在世,一怒之下就把那丫环给卖了,盛四郎还因为这个跟家里闹腾了好一阵……咳,年轻人嘛,年少无知做点荒唐事也是有的……”
庄老头终于把盛四郎少年时那段不大好说的故事倒给了水老爹,身为一个爷爷辈的,这还是他头一回在背后嚼舌头,难免让他有点老脸微热。
这故事若是让喜欢非短流长的福兴坊婆娘们听了,那自然是少不得要眉飞色舞来了精神。
可听在水老爹耳中,就怎么都不是滋味了。
盛四郎长相端端正正,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能说会道的那样一个场面人,怎么竟还有那样年少荒唐的风流债?
小门小户的人家,都是踏实过日子的,谁家还弄个小妾丫环啊?那大了肚子的丫环虽是给卖了,这万一哪天……
“阿爹?”
将装鱼的大木桶放在独轮车上,两手推着车把,等着自家老爹帮忙扶着的水石生见老爹不知在想什么,手伸了出去,却是虚扶在空中,不由疑惑地唤了声,“阿爹怎么啦?”
“哦,没,没什么……”
水老爹醒过来,赶紧扶住车,心事重重地跟着水石生走了。
庄大郎送了水家父子俩出院,回到自家院中,就看到先前藏在厢房的客人已经出来,正跟自家老爹说着话。
其实一位年轻的,还拿了锭亮闪闪的银子要给他爹。
他拿眼扫了下,心中暗惊,乖乖,怕没有十两?
庄老爹却老脸涨红,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小老儿先前按照贵人的意思说了那些话,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又没出工没出力的,怎么能拿银子?”
坏人姻缘是要遭报应的,若不是因为跟着他们一道来的有位定海侯府的家将,他们父子早些年在海上被这位家将救过,而且救命恩人再三说了,那盛四郎少年时行为不端这事绝非捏造,他才好跟水迎祥透话的。
年轻人也不勉强,收回银子,认真谢过庄家父子,这才从庄家告辞出来。
庄大郎望着这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方回自家院里同老爹闲话。
“爹,那位小爷,究竟是什么人?难道跟定海侯府有什么瓜葛么?”
出手大方,衣饰贵重,身边跟的侍卫,居然是定海侯府的老人!
庄老爹想起方才那年轻公子的模样,虽极力沉着却难免还是显得有些跳脱,“大约是哪位将军家的小爷吧?”
反正不会是定海侯府的世子爷。
若说是哪位定海侯麾下的旁支小爷,倒是还说得过去。
对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来说,即使是定海侯府的旁支小爷,那也是遥不可及的贵人啊!
贵人却一门心思地想要破坏盛水两家的亲事,好另门上门提亲……这可真是,不知是水家的幸运,还是不幸运了……
水大嫂怀里抱着两匹布,顺着沿河街颠颠地向自家跑,时不时地还向后张望两下,不大会儿终于到了家门,看院门掩着,就赶紧推门进去,反身闩上。
“张氏?你这是怎么啦?背后有狼追啊?”
水大娘坐在院子用碎布打褙子,瞅着水大嫂那动作就忍不住数落两句。
她这个儿媳妇吧,好处看得见,可毛病也得见。
毛毛糙糙,猴子身上攒不住个虱子啊!
这才得了阿妍那几两银子,今儿趁了个空就跑去前街秋家布铺败家去了!
水大嫂火急火燎地把手里的布往院中石桌上一放,使袖子抹了把头上的汗,两眼瞪得溜圆如豆。
“娘啊,今儿我可是碰上件稀奇事!”
第20章 果然一孕傻三年
水大娘可不以为这个咋咋乎的儿媳妇能听到什么稀罕事儿,在水大嫂嘴里,一条狗打街边跑过都够她说上半个时辰的。
“是真的,阿娘,我在布铺里头,碰见了个外地人,哎呀呀,那穿的戴的,可真是体面!”
水大娘翻了个白眼,正要怼回去,水大嫂却是已经坐在她旁边,说得眉飞色舞。
“那外地人可真阔气,秋家那摆在第三层靠头里的那几匹布,就是秋家掌柜的要充门面弄来的外洋多罗呢,说是什么六十两银子一匹,天冷时穿上不单暖和,还不怕潮气……做成外袍子都不打褶儿,实实在在地金贵料子,去年县太爷家嫁闺女,都只舍得买了一匹做陪嫁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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