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姑娘撇了撇嘴,同何老娘说了几句话,便挎个篮子上了山。
路上碰着村民,她就说是去采些蘑菇野菜。还时不时地回头望望,似是怕有人跟上一般。
这一走就是半个时辰,何姑娘来到一处隐秘的山谷,扒拉开籐蔓荒草,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他爹?”
何姑娘没好气地叫了一声,这死鬼,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那天半夜回来,差点把还在作梦的她给吓出个好歹来,他说自己得罪了个对头,要在五里坡的山里避上一避,叫她每天上山里来送饭……
她还没嫌弃每天送饭累死累活呢,结果头一天送饭时,她没先叫两声就往里头走,嗬,这死鬼明晃晃的一把尖刀就抵在了她脖子上,吓得她魂都丢了!
如今再来,可算是记住了规矩。
要不是怕她儿子没了爹,她都想让这死鬼饿死在山里算了!
一阵悉索之声过后,从洞口里钻出个汉子来,三十多岁正当年,却是满脸胡碴,蓬头垢面,一把抢过篮子就抓起里头的食物。
“没让人瞧见吧?”
汉子飞快地大口吞咽着,他是真饿啊,这妇人一天就上山送一趟饭,时间都不固定,送的量倒是够两顿的,可他在山洞里藏着,里头又冷又潮的,他还不敢点火,生怕引人注意,这不就饿得快么?
“我又不傻!”
何娘子暗中撇了撇嘴,“相公你还得藏多久,不然还是回去住吧?咱村里并没来过外人,只怕是你自己吓自己呢!”
当初就是这死鬼起了色心,强抢了自己去,后头还是看她有了身子,这才想了个法子打掩护,出手也阔气,她才咬着牙认了命……虽则她跟这男人没多少情意,可她娘俩也只能依靠他了,要不这都十几天了,天天要想法子来送饭,还得避人耳目,她容易么?
汉子狼吞虎咽着,头都不抬,“你懂什么!少瞎出主意!”
当他不想出去么?
他怀揣着数万银票,还有几十颗东珠,难道不想去那些花花世界尽情享受么?
还不是侯府的追兵追得太急!
安海城外这几条大道的关口,都有侯府的人在盯着,更不用说他的画像流到了安海城及附近小城的市面上,但凡有通风报信的都有银子拿……更不用说那头……
要不是他前两年看上了何家丫头,灵机一动给自己弄了个狡兔三窟,他这会儿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他正啃着冷馒头,忽然眼前一片模糊,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两下。
多年经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瞬间警觉,狰狞地吼道,“何氏,你,你给我吃了什么药!”
他这声还没吼完,已是扑过去掐何氏的脖子,这贱人,胆敢暗算亲夫!
何娘子一时懵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她的夫主紧掐住了脖子,两只如螃蟹钳子般的大掌力道极大,只一瞬便让她眼前发黑。
完了,她儿子要没娘了!
何娘子捂着脖子,从地上爬起来,眼前的男人已如死狗般地轰然倒地,何娘子张皇地连滚带爬地向村子方向便跑,都顾不上去看男人死活……这死鬼男人!抽了什么风!竟然要弄死自己!好好的一顿饭,她还是用了心思做的,哪里有什么药?
何娘子不愧是打小在本地山里长大,虽是跌了两跤,又踩空了一回,那速度却是飞快,不过半盏茶的工夫,身影已然消息在山岰之后。
一个不起眼的青色身影才从林间踱步出来,站在倒地的汉子身前,微微而笑。
刘全,终于抓到你了!
石南寒着脸,走出屋门。
眼下他是在城外的一个小庄子上,这庄子地处山间,山石多土地少,只能种些不大值钱的,在定海侯府的产业里头,算是极其不打眼又没多少出息的,每年的庄头也就是象征地往府里送点子山野土产,管着庄子的庄头老葛也是个瘸腿的老兵,为人孤僻,无儿无女,认识他的人都觉得是侯府想给他一份营生,并不图能挣什么。
但实则这庄子里修的一排石屋,那可是牢固严实,被关在这里的人,是插翅也逃不出去。
先前罗氏,和后来的刘全,都是被关在了这儿。
罗氏胆小,一吓就把刘全的老底全都抖了出来。
刘全么,却是块十足的滚刀肉!
即使动了刑,刘全也能死咬着不招,只咬定了是见财起意,至于说另有目的,背后有人,那都是没有的事儿……
他才走出石牢,就看到世子爷带着跃跃欲试的石北走了过来。
“三哥,听说抓到了刘全?他可招了,他究竟是哪家的奸细?刘氏是不是他的同党?”
第64章 大爷我上头有人
石南摇摇头,却是向郦静航拱手道, “世子爷, 这人倒是个练家子,若非是在饭中下了药, 还不一定能生擒住他,依我看, 只怕寻常的刑求对他无用。”
郦静航微微一笑,“只怕在长阳城内给罗氏赎身的刘全,就已经是被人偷梁换柱过的,既然下了这般大的工本, 这人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石北撇嘴道,“安海城里的刘狗儿不是他亲儿子, 这五里坡的赵家宝可是他亲生的吧?这人倒是鬼精,找女人生孩子还来个一明一暗,他不怕死,难道就能舍得下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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