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婴唇角一勾,轻笑道:“我便入宫一同去见了,也免得她多跑一趟。”
陈酉抿唇,为他紧了紧披风,然后扶着他上了马车。
陪侧王府处于王城城郊,离王宫有些远,楚婴的马车从王府出发,到王宫,一刻钟已经过去了。
说明来意,侍者通传,再等大君宣见,楚婴已经在马车里打了一个盹了。
大君楚淮长楚婴两岁,是霓国建国以来最年轻的国君。霓国不怕事的百姓茶余饭后常常议论,这楚淮能够当上国君,纯粹是因为前任国君去得突然,没来得及立下储君,这才让他捡了便宜。
毕竟,在霓国百姓看来,最有资格继承国君之位的可是楚婴。
陪侧王大人啊,有震惊十六国的才学与谋略,武艺高强,心怀天下,深得霓国百姓爱戴。
而楚淮呢,早年被前任国君送去邻国当质子,也是三年前才回到霓国。关于他,民间都是他夺了楚婴的王位,强娶了楚婴的青梅苏弯为玉夫人等传言,因此糟了不少人唾弃。
可若是要楚婴来说,他倒是真佩服自己的这个王兄的。
楚淮八岁便一个人前往邻国当质子,二十岁回来继承国君之位,凭一己之力,在三年的时间里便将朝堂重臣的心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这三年,在楚淮的带领下,霓国除了与大辛有些磕磕绊绊,与旁国都是和平共处,在这战火纷飞乱世,还了霓国百姓一片安宁。
楚婴有时候想想,如果楚淮没有那么急不可耐地想弄死自己,那就再好不过了。
从马车里面出来,楚婴跟着侍卫往西园梦江亭去。一路上,楚婴绷着一张脸,难得没有跟同行的人唠嗑,让引着楚婴进宫无数次的侍卫很是不习惯。侍卫看着脸若冰霜的陪侧王,好不容易想了一个还算不多的话头立时压了下去,只缩头引着楚婴往前走。
西园,梦江亭。
年轻的国君难得好兴致在亭子里面煮酒,见了大步流星而来的陪侧王,唇角隐隐勾起一抹笑。
楚婴站在亭外,等着楚淮宣见——国君如果不宣见,臣子是不能够冒然上前的。
楚婴等了很久,他清楚楚淮是知道他就候在亭子外面的,但是就是不宣他。
楚淮这样摆了他一道,倒让他觉得稍微有些心安。
酒煮好了,楚淮背着楚婴扬了扬手,候在他身旁的宦臣立时走出梦江亭来。宦臣在楚婴面前福了福身子,道:“大君宣您进去。”
楚婴颔首,“有劳大人带路。”
宦臣身子伏的更低了,语气有些惶恐,“不敢!”
说是宦臣带路,其实楚婴抬眼便能清楚看见楚淮手边的白净酒壶上的冰裂纹路。楚婴五步上台阶,进到亭子里,低头拱手一拜,道:“见过大君。”
“你伤未好完全,无须多礼。”楚淮指了指对面的圆凳,“坐。”
楚婴一撩衣摆,很快就在圆凳上坐下了。坐下之后,楚婴言明来意,“我同盛三的婚约解除了?”
“今年暮春盛三逃婚,你们的婚约就解除了。”楚淮说。
楚婴看着楚淮,认真道:“我们这婚约,约的是两国之好。”
“对,起先寡人也是这般想,但是很显然,大辛并不这么想。”楚淮倒了一杯酒,推到楚婴面前,又道,“大辛这般让我霓国难堪,我霓国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明年暮春,寡人便替你讨一个公道回来。”
“你要攻打大辛?”楚婴试探性问道。
楚淮抬眼,脸上笑容渐渐敛去,“怎么?你不同意?”
“当然!”楚婴手背一翻,便将面前的酒盏推到旁边了,“我霓国刚结束战乱,百姓们好不容易不再提心吊胆过日子,现如今再开战,岂不是又把百姓推进水深火热之中了?”
“你在教我怎么做霓国的国君?”楚淮眯眼轻笑,语气带着些不屑。
楚婴立时起身拱手一拜,道:“微臣不敢!”
“你知道就好。”楚淮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金鼓城最近不太平,寡人加派了暗卫在城中巡查,凡有叛乱分子,就地格杀,你最近小心些。”
往后出门“不小心”被杀了,只要扣他一顶叛乱的帽子,便无人敢说二话。楚婴敛眸,又拜了一拜,“谢大君。”
“何须如此生分,寡人是陪侧王的皇兄啊。”楚淮说。
寡人,陪侧王,只两个称呼就划分了两人的身份。
楚婴起身,再抬首,便发现楚淮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楚婴能够看见楚淮眼中的好整以暇以及隐忍的疯狂,而楚淮只能看见楚婴一派淡定,从容自若。
对视许久,末了,楚淮脸色恢复了一贯的冷然,他说:“玉夫人近来常同寡人唠叨要去瞧一瞧你,可寡人觉得,她毕竟是你嫂子,去看你不合适,正巧你今日入宫了,不如亲自去谢了她的好意。”
楚婴眼皮一跳,楚淮陡然笑开了,“不管你曾经跟苏弯约定了什么,现在她是我的玉夫人。”
楚婴敛眸,“微臣同玉夫人清清白白。”
“那依你这么说,是寡人的玉夫人不知分寸了。”楚淮道。
楚婴退了一步,突然跪下了,“是微臣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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