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泛怜惜地看着我眼里的泪,握住我的肩膀:“别哭。”
“不,我不是哭,”我把眼泪摇掉,坚定靠在他肩头:“我只是不想再做噩梦了。”
柳泛紧紧搂着我,轻轻拍抚我的后背,又似是在触摸我的毛皮,然后他没有再劝我,俯身在我额间落下一吻,洒然笑道:“好,如果你执意要做,这逆天的事,让我来做。”
松开我,抓起地上牙匕,手掌一翻,刺进胸口。
鲜浓的血液从他身上冒出,洒在花花的皮毛上。
我傻了,呆呆地望着他,柳泛唇角泛起一丝苍白,目光却温柔。
“别愣着了,取妖元,放上去吧。”
我赶紧停止发呆,取出已被修复好的花花的妖元,柳泛拔出牙匕,让血液流得更快,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融入皮毛中,密语从他口中念出,每念一句,花花的肉身就生长一寸,不过眨眼,原本残缺不整的身体,被修复殆尽,肌肉和骨骼重新长出,一颗鲜活的心脏缓缓萌生,开始跳动。
花花又活过来了!
她先是坐起来,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认出我来了,想要和我打招呼。
柳泛伸出手,挡在她额间:“从今日起,你叫九九,是一只三百岁大的雌性熊猫精,不认识大元和萌萌,走吧。”
花花的眼神变得迷茫,再抬眼时,她已经不认得我,爬起身摇摇晃晃地跑进树林里,消失不见了。
柳泛脸色苍白,温柔地看向我。我蹲下神,施展止血咒帮他止血,手指无意中碰到他肩膀,柳泛瑟缩了一下。
那一下很快,是条件反射下的颤动,而后他很快恢复如常,不动声色地温柔笑看着我。
明明是刺了前面,为何后背会痛?
柳泛的眼神有些躲闪,我见他似乎想转移我注意力,我却执意去拉他的衣领。
柳泛紧紧地攥住衣服:“别看,没什么。”
我变成原形,抱着他就地一滚把他翻个面,熊腿跨坐在他腿上,刺啦一下拉开他的衣服。
柳泛啊了一声,被我压得吐血。
不过我却没在意这个,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后背。
肩膀上三道鞭痕,由新到旧排列,清晰刺目,如被火烫过,又像是被鞭子抽过,不流血,却深可见骨。
柳泛好半天才费力地爬起来,坐在地上,拍胸脯喘道:“宝啊,打个商量一下,下次变原型时能不能提前说一声,让我做好准备,虽然我很喜欢被你压,但突然袭击也是会压吐血的。”
我没理会他的调笑,看着他的眼睛,一瞬间,我想明白了那些肩伤是什么,是反噬,逆天的反噬。
柳泛见我不说话,也不再调笑,淡笑着拉高衣领。
“没事,”他安慰我,摸摸脸:“左右也影响不了我的英俊。”说完似乎又想到什么,急急忙忙补充:“不要妄想用你的熊猫血给我疗伤啊,这是天罚,熊猫肉不管用的,你把自己炖了也无济于事!”
眼泪从我眼中流了出来,他连我在想什么也知道。
“他日,如果有一日,你需要用我的妖元去做什么,尽管拿去吧,我不会有一句话的。”
“你以为我是为了让你欠我恩情吗,说还就还”柳泛似乎有一些生气,而后渐渐平复,低头为我拭泪:“傻瓜,我要妖元做什么,我只是看不得你哭,若是可能……”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
我站在往生桥上,从桥面往下望,一船又一船的残魂断魄,从桥下拖过,一身黑衣的男人,挥动着身后巨翼,巨翼变成金色锁链,驱赶着船夫鬼卖力拉船。
一颗熊猫头从船上掉下来了,滚进河水里,残魂很快被消融,沉入池底。
熊猫的哭嚎声响彻整个魂域。
年轻的船女手握魂鞭,指节颤抖,抹着泛红的眼角:“金乌大人,本差入职几万年,实也见不得如此惨烈的场面,对不住,劳烦你帮我代看一下了。”
黑衣男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喝吧,别看了。”身边有魂差在叹气,是尚且年轻的孟婆:“看了又能如何呢,难不成还能复活?你不喝,便不能投胎,做一只单纯可爱的走兽不好吗,起码是条生路,难道真要选择灭族?”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支离破碎的魂魄,胸前被刺穿的大洞尤其明显,嘲笑地说,“我喝了,我的族类便可以复生?”
孟婆叹口气,“真是顽固啊。”
“熊猫为兽奴,是为耻辱。”我指着往生桥下的河水,一字一顿地说道,“都说往生河水载满回忆,能洗刷所有的罪和情感,比孟婆汤来得更干净,今日我便试一试,看看往生河水和孟婆汤能不能洗刷掉我的记忆,如若能,便让熊猫族永居深山为兽,如果不能,来生定要为我族讨回公道。”
端起孟婆汤一饮而进,从往生桥头一跃而下。
刺骨的河水洗刷着我的身躯,魂魄被瓦解,意志却越加坚定,深刻入骨髓。
我愿,化身为肥料,度熊猫亡魂入轮回,
我愿,化心为长翼,佑熊猫免遭被奴役,
我愿,爱我和我爱,永不辜负!
“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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