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夏爽朗的笑了,云棠甚至能想象的出来,他笑的时候必然是一双眼睛都亮亮的,脸面不算白皙,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能这样笑的人,或许就该长成这样!
“怎么可能,这大明宫的鬼,要么是为了隐藏了身份,要么是为了重新开始,要么是为了摆脱掉从前身世地位的束缚,还有一部分是为了随大流儿,每只鬼在认清了自己鬼的身份之后都改了名字,稀奇古怪的也不在少数。”
“那你呢?谷夏……你给自己这个名字,是因为什么?”
问到了自己,谷夏却突然沉默了,时间久到云棠都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了,这才听到他的回答,“我啊……不过是……最简单的罢了……”
然而到底是怎么简单,他却再未提了。
伴随着谷夏的沉默,云棠也开始思索起来了,鬼爷他是宫中的鬼,人都说鬼魂只在自己死去的地方徘徊不去,鬼爷是死在这大明宫里的,他到底是谁?
他说能放下的都已经转世投生了,那他到底帮助过多少似小田这般的小鬼去放下,去走向新的开始?这些无法离开的都听命于他,那鬼爷是在这宫里头待了多久?到底是什么叫他放心不下,要让他留到现在……
“鬼爷……你……”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小心我在你心里头做坏事!”
云棠撇了撇嘴,“谁信?你也就是吓吓小姑娘罢了……”
“你!不知道男人的面子很重要么?哎,走吧走吧……回去睡觉了……”
☆、心疼
姚云棠呐姚云棠,我该拿你如何呢?
宣纸上姣好的身姿只勾勒了一半,执笔的手已停滞了许久,一滴淡墨在纸上晕开,明明灭灭,将美人脚下的莲花掩盖的隐隐约约。
李连端正坐在书房的桌案前,不知不觉就想描绘那人的影子,乌黑的青丝,灵动的眉眼,笑起来腮边若隐若现的酒窝,李连的丹青技艺极好,连皇帝都亲自夸赞了的,可是此时,每每想起那张如桃花般的脸儿,就叫他无从下手,仿若怎么落笔,都无法表达出那份儿生动的感觉。
画不出来,干脆就停了笔,思绪也早早飘飞到了自己与她的那几次交集,第一次是她与同伴在说说笑笑,他骑着马刚好路过,瞧见的是她那般灿烂美好的笑容,仿佛这整个深宫都因着她的笑意而生动了似的,哥哥李邈说,若是真的喜欢,不如就把人要到含凉殿去,也用不着巴巴看着,那时候他甚是不屑,若是如此,那他成了什么人?
他以为这一次的遇见不过是萍水相逢,那笑是惊艳了他,可却未让他想要据为己有,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缘分就是如此,他们的第二次就这么来了……那时她穿着官服,正与另一个小姑娘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他惊诧万分,一时兴起,偷偷躲在两人身后吓了她们一跳,她一定是气了,却没有表现出来,还学着男子的模样对自己做了一揖,哦,对了,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儿,她是宫里头的女官儿,他趁机问了她的当值之处,却被她的朋友回了,尚食局?这么有灵性的姑娘竟然是研究做饭的?不过……也蛮可爱的……
第三次,他去翰林院找朋友,正巧被她撞了个正着,他也不知怎么了,下意识地就想要和她纠缠不清,所以他做了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做的事,他直接顺势倒在了地上,讹起人来,说起来自己这么拙劣的骗技,她竟也相信了。
从那以后,自己果然就仗着此事与她熟识起来了,可还是自己太急,竟未控制住自己,瞧着那双白皙无暇的柔荑,他多想将之攥在手里,可惜她跑了。
再后来,梅婕妤死了,他在人群之外看见了她,他说他喜欢她,可她又说了一大堆,什么身份之别,他在她眼里只是个翰林,这就有身份之别了?若是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那是他第一次生了想要将她据为己有的想法,或许自己……可以娶她?或许自己……可以与她朝夕相伴?
这宫里头长大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要明媒正娶的总是对自己有帮助的,说起来也不过是政治上的运作,可光是冰冷的政治联姻总是不够的,他不可能守着那样的妻子过上一辈子,所以既然已为政治做出让步,不如就在这些必要的束缚之外恣意妄为的活着……
不过这么快,她会不会觉得唐突?以她的性子,该是不会答应的吧,那是他第一次,想要使出些手段,强求也好,她敢拒绝?他喜欢谁,又凭什么得不到?
果然,她真的拒绝了,那天是谷雨,他与父亲吵了一架,江南连降几年大雨,每到夏日洪水泛滥,淹没了不少的农田,他跟父亲提议不如趁早春修筑沟渠准备泄洪,可父皇对此充耳不闻,反而听取了哥哥李适继续往西南增兵输送物资的意见。
皇上偏爱长子李适,这是毋庸置疑的,虽说李适是长子,可生母沈氏到底只是个皇帝年少时候的妾室,当年叛军攻入长安还被叛军捉去做了俘虏,连正经的妃嫔都未当过一天,凭什么她的儿子可以坐上太子的宝座儿?
而李连一向崇拜的哥哥李邈,明明是正经八百的嫡长子,却要对那人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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