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气的面色发白,懒得听他鬼话,头也不回往前走,却被李连拽住拉了回来。
“我不是为了和你争论,我只是想说,这世间的男子虽是那样,可却不是男人的劣根,这是人性的劣根,可我相信这世上有真情存在,两个人能保持纯粹的感情多久,不在于其他,而是在于……那个人在我心中到底扎下多深的根,在于我那么爱她,怎么舍得叫她伤心……这世上可能会有不同的状况,比如现在,这是个男人掌握着天下大势的时代,像你说的,你厌倦于男人三妻四妾,可我信这世上有爱,深深的爱,无论是什么样的世界,都无法超越它……”
云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他眼神中藏着的东西太过认真,她有一瞬间的迷惑,不知这样诱人的情话是不是跟自己说的。
李连低了低头,“其实缘分也真的很奇妙,这道理我从前也不懂,我以为我会像所有的王公贵族那样过一辈子,以为我会喜欢许许多多的女人,然后将她们都纳入王府,喜欢着每一个人,却给不了每一个人幸福……后来我才知道啊,原来这都是错觉,一个人怎么会爱上那么多人?若是真的爱上了,那就只有一个。”
外公告诉云棠,有的时候要学会装傻,她有一种猜测,那就是李连的话是对她自己说的,可她不想承认,她甚至就要信了他说的那些话,多么深情啊,可是稍一琢磨,她又怎么能信呢?就算是他发自内心,可她还是不愿意赌,有时候她对男人有一种天生的敌意,大概是因为他父亲是庶出,所以就要接受那不平等的一切……
所以她选择了装傻,云棠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瞧着李连,“是啊,想不到你也能说出这样的话,若是真的,那你喜欢那姑娘可真是幸福。”见李连又要张嘴,忙把他话堵了回去,“殿下,我才到新的位子,还有许多事要做,今日就先不跟您在这逗留了,我……告退……”
李连勉强笑了笑,“嗯,好……”
云棠点了点头,直接转身,一直拐过宫墙拐角,这才长呼一口气,脸颊一凉,竟是有两行泪的。
☆、诬陷
云棠想不到自己会哭,李连跟她想象的王子皇孙不一样,在她的印象里,那些人都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
只说她自己家那些个好几辈儿的男人,哪有几个是好的?区区一个地方长史的子弟尚且如此,何况是皇帝的儿子?
她天生对这些贵胄们有着一丝不信任,做朋友尚且要鼓足勇气,再进一步,她说什么也不敢了……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第一次回家的时候他亲去接她,自己利用他打探林才人的事他不怪她,长疹子他给自己请御医,还有刚刚,他对自己的关心,他愿意一辈子只对一人好,虽是不知日后如何,可他在一个那样的位子,还愿意这样想,已是很可贵了……她怎能不心动?他那样的人,愿意屈身和自己交好……
可她不能不给自己留后路,她真是怕啊,怕有一天真的愿意为他万劫不复,若是他说的真心转瞬即逝,那她又该如何面对?
轻轻合眼,泪却忽而不止,也不知是为着自己对他也动了心,还是感叹这世界对人与人的不公。
“你若是真喜欢他,不妨试试。”谷夏沉默了许久,终是在这时出了声音。
“试试?我承认我怂,我不敢……”
“你一直把自己胆小的根源归结于这世界的不公,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你自己太不相信自己?”
云棠泪眼迷离,“我怎么不信自己?难道叫我奋不顾身,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就是我活该被人抛弃?”
“云棠,你是个有脊梁的人,为了这根脊梁,你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不要它受一点伤害,但其实这根脊梁真正的作用是,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你想,就不用去束手束脚,即便真的崩塌了,还有你的那根脊梁在,只要它在,你就能站得直直的,谁也压不垮你。”
谷夏说的有道理,可她听不进去,她心里乱糟糟的,她甚至对这说法有些许的排斥,这跟她以往想的都不一样,所以她该好好想想。
擦干眼泪继续走,却看到前方来了个人,玄色的衣裳,月白的玉冠,五官生的甚是精美,尤其是那双眼睛,沉稳而优雅,在高高鼻梁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深邃,这人她识得,就是跟李连关系极亲的李邈,皇上曾经的嫡长子,崔妃的儿子。
崔妃是当年杨贵妃的亲外甥女,杨贵妃美貌惊人,崔妃自然也不逊色,生出来的儿子也真真是好颜色,宫人们私下里谈论最多的皇子也就是郑王李邈了。
人走近了,不得不打招呼,云棠一揖,“下官拜见郑王殿下!”
“你是……云棠?”
云棠万万想不到他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她只跟着别人远远的偷看过他,哪里晓得他竟认得自己,微微抬起头来,“正是……下官。”
李邈轻轻笑了笑,把云棠虚扶起来,“我认得你,你也不必惊讶,其实是因为我那六弟,也不知画了多少张姑娘的画像,今日我瞧见了姑娘,可不就是那画中人走出来了?”
云棠又羞又惊,李连竟时常画她?可到底不是扭捏的时候,连忙解释,“六皇子与下官玩笑惯了,他私下里画我……也不知又要怎么捉弄,叫郑王殿下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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