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具,行凶者以重物击打死者头部,致人死亡,好似是为了杀人,其实很可能是为了取血,而那第五具和第六具,更是看似一点异样也无,据查证两人是一对夫妻,草民猜测,很可能是行凶者先以迷香之类叫两人晕厥,再去取髓,人没了骨髓便失了血液之源……这两人该就是这样死的。”
大理寺卿蔡知义听的目瞪口呆,这郑弈形容甚是猥琐,竟有这般的能力,真真人不可貌相,“那依你的意思,那些尸首上最重的伤口反而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行凶者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取血与取髓?”
郑弈微点了点头,“虽然一切都是草民猜测,各个尸首的状况更是各种各样,可细细想来又实在有太多的相似之处,这不能不让草民怀疑,若是大人还有顾虑,或可找人拆尸取骨,看看那骨里还有没有骨髓就是……”
蔡知义更是听的毛骨悚然,“他们都死了,你还要他们没个全尸?这样的骇人又阴损之事谁敢去做?”
郑弈了然,眯眼笑了,“人死魂走,早只剩下了副没用的皮囊,草民胆大包天,也不怕损了福运,若是大人信的过,此事就叫草民来罢!”
蔡知义想听的就是这个,自然不会反对,又叫人请来了少卿黄守仁,刑部的尚书曹万里和侍郎赵叔礼,四人加上李连和郑弈,分坐两驾马车,朝着郭家店的县衙去了,这么堆大人物可把小县衙的大小官员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哈腰,领着这么些人朝停尸房去了。
已是又过了几日,停尸房里的尸首更加糜烂不堪,屋子里头恶臭至极,苍蝇成堆,比上次李连来时还要冲了不少。
除了郑弈一人,所有人都捏着鼻子在门外等着,不少苍蝇受了惊吓从里面横冲直撞出来,迎面打在这几个大人物的脸上,这其中又属刑部侍郎赵叔礼最为胆小,一想起那苍蝇刚刚啃过尸体,这时候又来撞自己的脸,恨不得把脸皮搓掉了皮,本想离的远点,奈何自己的上司都在这站着,他也只得老老实实将就。
与此形成对比,屋里头的郑弈倒是淡定的很,微轰了轰苍蝇,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匕首,朝那第一具妇人尸首的肋间轻轻一插,又向下一豁,连着这么几下,这才放下匕首,竟直接在那尸首身上取下一根肋骨,又放在耳边敲了敲,面上现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拿好了肋骨,郑弈这才走出门来,又随手搬起门边的青石,朝肋骨上狠狠一击……
咔嚓,肋骨断裂的清脆,竟只剩下空空的骨壳儿,骨壳壁上仍粘着少量的干血,更多的骨髓却是没了……
郑弈也没再停留,随后又依次去了第二具、第三具、直至最后一具尸首的肋骨,拿到屋外来纷纷砸开,竟都只剩下了空空的骨壳儿……
除了郑弈,没人不惊恐万分,包括那几个本陪着笑脸郭家店县衙的官员,此时也再挤不出笑意,一个个面色煞白,神情紧张,手若筛糠,又是怕这吸髓之人的阴狠,又是怕这郑弈刚刚的动作,虽是不太适宜,可怎么叫人想起了庄子讲的庖丁解牛?
这人是得这样瓜分了多少具尸体,才练到今日这般游刃有余?
***
当日傍晚,裴凤章也被放了出来,因着他在长安只有郭府一家亲戚,现在又不可能再去,也算是举目无亲了,云棠叫李连帮他找了家客栈。
裴凤章一再表示感谢,云棠想叫他好好休息,早早拉着李连出来,两人就着月色往回踱着,看着路边的一户户人家的窗户,有的仍亮着昏黄的灯,有的却已熄了,一时竟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今日你也累了,快快回去休息罢,清晖阁那里可休息的好?要不要我叫人在含凉殿收拾间屋子,你先在那歇息一晚?”
云棠觉得好笑,“清晖阁我住了那么些日子也住的挺好,哪有您老那么矫情?再者说,在牢里睡稻草睡了那么久,现在只要有个床就好了。”
“嘿!我好心好意的,都被你说成驴肝肺啦?”
云棠也感念他好意,“怎么能?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说起来这次我得以渡过一劫,还真是得亏了你,李连,真是谢谢你啦!”说着转过身去,认认真真地盯着面前这还未真正成熟起来的男子,他是有许许多多的缺点,从前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也不是太光辉,可他是真的对自己好,这次入狱又出狱,她算是见到了,不管将来如何,她愿意陪他走过眼下这一段……到底能走多远,以后再说罢,忽而想起自己入宫之前,爷爷领入府中那两个破破烂烂的道士,那灰衣的道士说什么来着……她日后或许会嫁给个王爷?。
李连见她想的认真,颇有些不满,“你看我的脸又就罢了,怎么还心不在焉呢?你是不是眼中根本就没有我?”
见他这个矫揉造作的小样子,云棠噗嗤一笑,轻轻拉过他手,“我是眼中没你,可这里有……”说着抓着他手往自己的心上探去,她也喜欢他,她想叫他知道啊!
冷不防她这样,李连似是碰到了个什么滚烫的东西,忙把手抽了回来,耳根子也有些发红,说起话来也磕磕绊绊,“你……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知检点?”又往她那微有些鼓起的胸脯看去,嗯……是不太大,可也不能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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