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羲和依然腆着脸开着方楠的车,按时上课,按时下课,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轻飘飘的过着一个人在纽约的日子。
她现在上课的班上有一半是中国的,另一半来自七大洲八大洋,有很多国家名字连自己都没听过。
有时候上课上课着,她便看着一个棕色头发的黑青年发呆:那人怎么能黑成那个颜色呢?那头发怎么能扭曲成那样呢?那眼珠怎么能是红色呢?这八不像的是怎么长出来的,人类真是了不起,啥样的奇葩都能长出来……脑子天马行空的变态着。
然后,整整一上午,玉羲和眼睛完全放空的在教室里坐着,特超脱的学一上午语言。
再不,她能将一顿饭吃一个小时,硬是将面包按照面包屑的量往嘴巴里数一个小时。
甚至,lili的邀请都能干脆的应下,幽灵一样的跟着,就算是一言不发,也跟着一众美女在酒吧里混到凌晨,然后,一个人回到安静到嘶嘶作响的家里。
灵感来的时候便码字,只要给钱,让写什么写什么。
玉羲和就这样轻飘飘的在纽约飘荡着,可有可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梦里的玉羲和却是重要的,很被需要的!
同样的梦周而复始的在黑夜里拉开帷幕。
梦里有王翠花,有刘瑕,有那个温暖亲和的爱心福利院。
有暖暖的太阳,有三个孩子一起劳动时候明亮的汗水,有福利院一众孩子明艳艳的笑容。
当然,还有刘瑕的泪,有王翠花尖牙利齿的挑衅,有福利院那些孩子呆傻期盼盈满泪的眼。
快乐的也好,悲伤的也罢,在梦里玉羲和都是和他们在一起的。
玉羲和离不开忘不了他们,他们也一样。他们互相的需要依存着,一起取暖,相濡以沫。
可是,后来就只有王桂花和玉羲和两个人了。
刘瑕失踪了。
在一个冬日的早上,突然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茫然不知所措的王桂花,还有失魂落魄的玉羲和。
刘瑕,你在哪里?
玉羲和每每在这时候惊醒。然后,她便茫茫不知所终,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仿佛置身于白茫茫的一片雪野,茫茫然,好似自己已经消融在了雪里。
这时候她便给王翠花打电话,不管有没有人接,电话不断就有渺茫的希望。何况,她不是给了王全胜大把的经费了吗?然后,她又给王全胜打,直打到对方给出承诺,不管真假。或者打到电话没电,玉羲和才消停。
然后清醒,然后一个人在诺大的房子里游荡一番,然后继续睡觉,第二天早上去上学。
花开与她无关,鸟鸣于她无意。
周围世界叽里呱啦的英语对她甚至连噪音都算不上。她进教室,坐下,上课,有时候一整天甚至一句话都不用说,也懒得说。
玉羲和一个人的纽约几乎就是个孤岛。
玉羲和被弃置在这里,当然,她也很是孤傲的将纽约弃置到一边。
直到她发现那双无处不在的大眼睛。
那双眼很大,很黑,毛乎乎的,在一张平平的脸庞上清晰得让人无法忽略。但是,能让玉羲和无法忽略的原因不是那双眼的精雕细琢,而是它的无处不在。
在洗手间洗手的玉羲和依然能感觉到那双眼,游移的缠绕得玉羲和一身一脸。从进教室开始,一直到坐下,上课,就算是上卫生间,它仍然牛皮糖一般的似有若无的黏着玉羲和。
玉羲和低头冷笑,毫无预兆的转头,将那眼睛逮个正着。
眼睛的主人显然没有料到玉羲和的突然袭击,被玉羲和双眼杀个正着的时候,甚至都没来得及挣扎,只傻愣愣的仰视着玉羲和,动弹不得。
她满脸通红,大眼睛里全是惊惧还有小心翼翼的乞怜,浓密的睫毛颤抖不止,玉羲和甚至在她的眼角看到了水渍,她吓得要哭了。
这眼睛跟每天出现在玉羲和梦里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和刘瑕的那双眼重合在一起。
蓦的,玉羲和所有被人窥视的愤怒,抓包后的得意,都烟消云散。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瘦小的女孩,甚至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那女孩漆黑的头发,像从前安抚刘瑕一样。她轻轻的揽过那女孩,半搂在怀里,一下一下认真抚着她的背,直到她心底最深处最软的那一块不再发抖。
玉羲和的纽约从此多了一个人。
瘦小的女孩叫Jane,来自贵州,但她说她现在的家在美国。
她瘦,她小,她还很黑,她跟玉羲和一样从来不说话。
但是,她不是不愿意说,而是班上的人不给她说话机会,连老师都习惯性的忽略她到直接省略她。
她连最基本的口语都不会说,班上的人除了嘲笑需要一个对象时想起她之外,基本上她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透明的。
上课这么长时间,jane面对的都是鄙夷嫌弃逃避,除了玉羲和。
玉羲和独出独进,眼里没有任何东西,当然也没有众人看到jane时眼睛里常常出现的厌恶和轻视。
总之,玉羲和跟她一样是独行侠,还是一个没有对她另眼相看的独行侠。
这样的玉羲和在jane的眼里是不一样的,是神秘的,是亲和的,是她想要接近的。
她小心翼翼的接近,玉羲和没有一丝警惕,准确的说,玉羲和没有注意到。但在jane这里就成了一种准许,最后,jane的眼里就只有玉羲和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韦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