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儿把木盒子随手扔在地上,拍拍手笑道:“大人,您是读书人哪。读书人不能这样说话的。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就不是在无间地狱呢?”
中年男子看着那一对在地上骨碌碌滚远的眼珠子,彻底崩溃了。挥舞着两条鞭痕累累的手臂大声哭喊道:“秋娘!秋娘啊!是我对不住你……秋娘!……英儿,我的英儿!……爹爹也对不住你啊!英儿……英儿……”
昭儿看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中年男子,突然笑得腰都弯了下去,甚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看不出来,大人竟然真的是个多情种子呢!”说完这话,她突然拔出鬓发里的白玉簪,狠狠插进了中年男子的眼眶。
中年男子一声惨叫,双目鲜血横流。
昭儿面目狰狞的拿着玉簪在他眼眶里来回搅动着,不一会儿,两只眼球掉落出来,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男子彻底昏死过去了。
昭儿把玉簪在他的囚服上擦干净了,轻轻别进鬓发间,然后走出牢狱,对看守的狱卒道:“地上的眼珠子,都拿出去喂狗。”
狱卒谄媚的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昭儿回头看了昏死的中年男子一眼,“呸”了一口骂道:“一群不知好歹、有眼无珠的人。”
三日后,昭儿正在用早餐,有宫人来报,说牢里的那位大人没了。昭儿问怎么没的,那人回禀说是咬舌自尽。
昭儿闻言放下碗筷,问道:“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那人拿出一个精巧的檀木盒子。昭儿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劈手夺过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一件雕工奇巧的瑞龙玉。不禁大叫道:“赏!重赏!重重的赏!”
宫人喜滋滋的道:“谢太后恩典!”
昭儿拿着这块玉把玩了半天,问他:“在哪里找着的?”
“回禀太后,奴才是在他……在他……”宫人憋红了脸,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措辞。
一个小太监见状赶紧补充:“□□。”
“对,□□。”宫人如释重负道:“那老家伙甚是狡猾,竟然把这件东西塞进肠道里去了,小的费了好大力气开肠破肚……才找到……”他说着说着声音又小了,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
“斯文扫地的老匹夫!还敢自称读书人。哀家就知道东西还在他身上。”
“太后圣明!小的……”
“好了好了。”昭儿打断他,挥手道:“下去领赏去吧。”
第四个梦到此结束。
第五个梦的场景很熟悉,就是这间丁字号地牢。
此时的昭儿虽然被关押起来,但仍穿着华服,头上还戴着白玉簪。头发也没有花白,样貌看起来大概四十出头。
和昭儿关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中年青衫男子。这个男人百里英在昭儿的梦里见过很多次。安南王,宗珩。
昭儿的左手腕和宗珩的右手腕上,各套着一个精铁所铸的铁手环,两个铁手环之间连着一条四指粗、两臂长的铁链。铁手环和铁链相连处看不到锁孔机关,三者融为一体,似是直接用铁水浇铸而成。铁链把他们牢牢的禁锢在一起。
他们在地牢里日日同寝同食。
开始的时候,他们如胶似膝,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他们几乎每天都□□,疯狂的□□。在这个封闭的地下世界里,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他们尽情的做着这些年来一直想做、却从来做得不尽性的事情。
只可惜,岁月从来不饶人,容颜、激情都容易被时间损耗。几个月后,该说的话说完了,该做的爱也做完了,他们开始吵架。吵架的缘由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有时候,昭儿要用手梳头发,宗珩要用手翻书,俩人都不肯相让,于是开始吵架、冷战。冷战过后,他们又和好,又如胶似膝。毕竟,这地牢里除了他们两个再也没有别人。
下一次,为了一点芝麻绿豆小事,他们又开始吵架、冷战、和好,吵架、冷战、和好,如此循环往复。
无数次的吵架和冷战消耗掉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激情。他们开始两看相厌,厌恶对方的一言一语,还有身体。他们用最凶狠、最恶毒的话语攻击对方。互相贬低,彼此践踏。
吵得最狠的一次,宗珩说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以前种种都是为了利用她的假象。
“胡说!”昭儿气急,抽了宗珩一个耳光,“那年万花谷春宴,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
“蠢货!”宗珩也不甘示弱,反手扇了她一个耳光。“你看不出来吗?那是我故意接近你!”
“那这个呢?”昭儿拔出头上的定情之物白玉簪,“这个怎么解释?”
宗珩一把夺过白玉簪,按动什么机关,一下就把那颗珍珠取下来了。
“看清楚了!”他把珍珠拿到昭儿眼前,“里面是空的,空的!什么东海走盘珠、珠宝行传说、定情信物,那都是我骗你的!看这珠子,那晚上这里面装了一种西域媚药,会在空气里挥发。是我故意引诱你!知道吗?从头到尾我都是在利用你!”
昭儿被他这一番狂乱的吼叫惊得站不稳脚,好久才反应过来,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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